于是,大年三十这天,全家上下八口人又齐聚高远家。
女同志们是做饭的主力军。
高跃华提议爷儿四个打升级,得到了另外三位男同志的积极响应。
高远和大伯一组,老爸和小叔一组。
结果老爸和小叔都打到J了,高远和大伯才打到3。
气的高跃华吹胡子瞪眼的,“你到底行不行啊?这水平也太洼了,你明明绝了红桃,你爸那一对儿你怎么不毙了它!
你算算牌也该知道我手里还捏着20分呢。”
“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何况还大了很多级,高部长一发火儿,吓得咱这小老百姓脸色煞白,嘴皮子通红,浑身一抽,跟对门儿长征叔他那得了羊角风的老爸似的。”
高远犯贫。
一句话让身在厨房里忙活的四个女人都笑得跟大鹅一般。
高跃华更是哭笑不得,把牌一扣,指着他道:“你个缺德玩意儿,骂你大伯是个官僚对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老二,也不知道这小子这张嘴随了谁了?
你印象中,咱家有过这么能说会道、满嘴歪理的人吗?”
高跃民认真琢磨琢磨,说:“大哥你这猛的一说,我还真想不起来。”
高跃林哈哈笑道:“他随了谁了,这小子随咱娘啊。
大哥、二哥不记得了?他奶奶虽然没他那么能说,想当年咱们还在新开路胡同住的时候,被别人家孩子欺负了。
咱娘拄着根拐棍儿,迈着小脚,从胡同东骂到胡同西,就没一句重样儿的,到后来那些欺负咱的大孩子还得被家长揪着耳朵登门道歉。
要不然,老太太能在外面骂一天。”
高跃华搓搓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点头道:“三儿说得没错,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咱娘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的,咱爹一个眼神儿扫过去,咱娘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但是咱们四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她可就没完了。
两只小脚一倒腾,站在院子门口一掐腰。
哎哟,骂出来的话就没法听。”
高跃民神情有点沮丧,道:“咱们四个,都是被咱娘像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一般从小护到大的,掐指一算,咱娘走了也有13年了吧?”
高跃华嗓音低沉,道:“14年了,咱娘走那年,老四才13。”
厨房里,高跃然低着头,狠狠抹了把泪。
张雪梅见状,赶紧搂住小姑子的肩膀,然后大声喊道:“大过年的,你们四个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儿啊?说高远这性子随咱娘也就完了,怎么还越说越沉重了。
真想咱娘了,过完年全家给咱爹娘上坟去。
这个话题打住吧,到此为止!”
女主人发话了,爷儿四个也意识到不该说这个话题,互相对视笑了笑。
高跃林问道:“还打吗?”
高跃华瞪着眼说道:“打个屁啊打,远子这水平太次了,我跟他就配合不到一起来!”
高远不服气道:“这领导干部要是不实事求是,老百姓可就一点儿奔头儿都没有了。”
“去你的吧。”
高跃华把一个烟盒砸到他脑门子上。
齐慧芝洗着菜,问张雪梅道:“雪梅,小远从小就这么贫吗?”
张雪梅笑道:“小时候还真没瞧出来,越大越嘴碎。”
高雅挽着大伯母的胳膊嘻嘻笑着说:“不对,我发现是从我返城后我弟才一天一个大变化的,嘴也越来越贫气了,松得跟老太太的棉裤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