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半晌没回过神,一双杏眼满是震惊,
她气急败坏的时候是骂过不该骂的,说他是天煞孤星,是克死亲妈的晦气东西,
骂的时候没和她计较,这会儿来算账了?
她冷言,“知道,怎么?”
那人眼睫垂下,遮住了眸光,
马车摇晃,茶炉里的炭轻爆了一下。
四周像凝滞住了一样,酒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许久,沈渊才开口,“柳儿,我不止一次想过,若我娘知道她会有此一劫,还会不会愿意留下我…”
这算什么问题,
酒酿说,“没有人能未卜先知。”
沈渊沉声,“只是个假设。”
不是未卜先知,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的亲娘走在了他出生的那一夜,而父亲的第二位夫人亦是因难产而亡,
再加之女医的诊断…
他很难不多想,或许真的是沈家血脉克母…
酒酿沉思了片刻,难得的平心静气地开口,“就算知道,也定要一试…”
“即便知道会因此丧命,也要试?”
“要试。”
酒酿肯定道,“没有当娘的会选择放弃。”
至少她是这样的,若有人告诉她涵儿会要了她的命,她还是会冒险一试,涵儿是她的寄托,她的希望,是她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孩子。
话落,骤然静下,
那人低声问,“会恨吗。”
“恨什么?”
酒酿蹙眉,
“恨…”
沈渊哽住,垂下眸子,松针般的长睫投下阴影,遮住了眸光,
再抬眼,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凝望着,仿佛可以透过少女的双眸看到另一个人,
一个他未曾谋面,却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一个本该永远都不会抛弃他,却未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
深深吸了口气,骨节不知何时已经捏得泛白,
“恨我…”
他说,
“…柳儿…你说,她会恨吗…”
“我的娘亲…她在合眼的那一刻,是恨着我的吗…”
一记闷锤,
少女说不出话来,
一个手眼通天的权臣,一个偏执多疑,满腹算计的男人,却在着狭小的车厢里,脆弱地,怯弱地问,他的娘亲可曾恨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