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赵老下山救灾一战成名,不少人慕名过去请他治病,除非濒死之人或疑难杂症,否则商圈的人鲜少能见到他。
他为人性格古怪,一直待在雅堂里时常闭门谢客。
不爱跟商场之人打交道,说他从医毫无仁心吧,他却又不计报酬地为穷苦人家治病。
如今却来了这种富丽堂皇的商业宴会,而且,竟然是梦安然的师父?!
看见赵慈筝到场,表情最难看的当属陆衡了。
他当年费尽心思将梦安然从雅堂带走,不让她浪费时间去学些无用的东西。
梦安然也是当着他的面,跟赵慈筝断绝师徒关系的。
没想到,私下竟然还有联系!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赵慈筝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自角落而来的那冷如冰锥的视线。
他扭头看过去,便对上了陆衡那双阴狠的狼眸。
哼,又是这臭小子!
今时不同往日了,小徒弟功成名就,可不会再被陆衡捏在掌心当玩具!
我就要认回自己的小徒弟,管得着吗?!
“你就是小安然的师父啊?”
吴崇夕咽下嘴里的蛋挞,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凑了过去,不满道:“我说怎么劝了这丫头这么多次就是不肯拜我为师呢!
就因为你啊?!”
赵慈筝撇过去一眼,忍住心里的暗喜,语气却不由得带了些骄傲,“她在医学方面有点天赋,勉强能当我徒弟。”
“嘿!
这么勉强把她让给我啊!
她可是艺术界不可多得的大才!”
吴崇夕叉着腰,一脸不爽。
完全忘了他的宝贝徒弟还在边上站着呢,就开始跟赵慈筝抢别的徒弟了。
赵慈筝不屑地冷哼一声,“那肯定还是医学方面更有天赋的,她十岁就能闻香识药,要不是十二岁那年被带走了,现在肯定已经继承我的衣钵,成为一代名医了。”
“闻香识药算什么?她的雕刻作品十三岁就进市立艺术馆展览了!
现在还搁那儿摆着呢!”
吴崇夕就是在那次展览中认识梦安然的。
他的最后一幅封笔之作捐给了艺术馆,开展那天他去看了,在一座雕塑作品前看见了一个小女孩。
木雕是一座伪神像,看似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却又无处不透着诡异狰狞。
凑近去看才发现,神像是由无数恐怖挣扎的人脸形成,宛如魑魅魍魉集于一身。
雕塑底座上用鲜少有人能看懂的草书题字:神之娱兴,人之炼狱。
作品名叫《纵生》——操纵众生,讽刺意味明显。
艺术是相通的,吴崇夕能感受到雕塑扑面而来的压抑和窒息,更能看懂简短草书所透露出来的情绪宛如深陷泥泞中的人苦苦挣扎。
他只是很好奇,十三岁的女孩在这伫立不走,难道也能参透作品中的意境吗?
“小妹妹,你喜欢这个作品?”
他上前去搭话,如果对方真的有艺术天赋,说不定能收回来当徒弟。
女孩转过头,瓷白的小脸扬起恬淡从容的微笑,她的眼神却是充满寒意的。
她说:“缔造者,不一定爱它所缔造之物。”
就像她的父母生她,却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