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信使防范得无懈可击,群家自然也只能以礼相待,这样你好我好,即便没能结缘也不至于结仇。”
“除了降魔信使外,群家传承数百载,也接触过不少天赋异禀的奇才。他们有的如同降魔信使,有自保之力才接触世家大族;有的除了天赋一无所有,欣然接受群家悉心培养,成为家族栋梁外姓长老。”
“那么,有没有人既有天赋又弱小,还不肯接受世家贵族的招揽呢?”
“有的,而且很多很多。”群玉书摇晃酒壶,喝光最后一点,揉搓着太阳穴说道:“现在还能逍遥法外的魔道贼子,大多数都是这类人,自矜骄傲,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我看是待价而沽。”陈临川摇头道:“从她拒绝赴宴我就看出来,她是故意创造困难迫使我们主动低头,连我们都低头示好,界家商家自然会有危机感,他们必然会给出更好的待遇以拉拢江十。”
“现在仔细想想,此女真是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先是在漫宿林地一鸣惊人,即便她不是跟界家商家的人同一个队伍,也会先接触他们两家。待到我们得到消息过来,就必须先过界家商家这一关,无形之中也帮江十监督了界家商家。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不需要太多博弈,她就借助我们各家的争斗来获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看似鲁莽无知,实则工于心计。”
看着陈临川如此‘吹捧’江十,群玉书却是连连摇头,听到后面更是忍不住抱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群公子有不同见解。”陈临川冷冷说道:“莫非是觉得美人就不会动坏心思?难道江南盛传群公子你被花魁骗十万灵玉的事是假的?”
“没有没有,我很平等的,男人女人我都一样打,怎么会觉得女人不能坏呢?”群玉书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说道:“我也看出江十不是好人,但她的坏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刚才她特意问了是不是成为供奉就立刻送五件信物,得到否定答案才拒绝我的邀请。”
陈临川微微一怔,这个饱经世事的中年汉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难道是想……”
“是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恶劣到近乎诚实的人。”群玉书忍不住笑出声:“如果能拿到五件……不,哪怕一件信物,她刚才都会毫不迟疑答应成为群家供奉!就像我提出鉴定玉佩的交易,她为了拿到玉佩就直接答应了!只要能拿到信物,她根本不在乎任何后果,也没打算履行任何责任!”
“原来只是个鼠目寸光的无知村姑。”陈临川眼神轻蔑:“没必要在她身上花心思了,她必然会被界家商家收为己用,直接找界家商家商量更加实际。”
“希望如此吧,跟界家商家谈,我家那些老顽固怎么都会谨慎些。”群玉书长叹道:“怕就怕江十拒绝界家商家,引起我那些叔伯们的贪念……我可不想用不太光彩的方式对付她。”
“如果真有如此良机,无须你动手,我陈家愿意代劳。”陈临川打开马车房门,示意送客:“我可不怕得罪一个无知村姑。”
群玉书耸耸肩,拍拍屁股离开,走之前还顺了陈临川一瓶酒。他来到外面,瞥了一眼千家马车的方向,虽然距离很远,但他还是隐隐看到一个正在练刀的身影。
“鼠目寸光吗……”群玉书喃喃道。
为了几件信物就想葬送自己的名誉,毫不在乎长远的利益,确实是鼠目寸光。
但问题是,当知道不能立刻得到信物,她连群家供奉这种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职位都能毫不迟疑地放弃,与其说这是鼠目寸光,还不如说她不在乎。
不在乎锦衣玉食。
不在乎身份高低。
不在乎毁诺失信。
不在乎生死。
不在乎未来。
唯一在乎的,只有手中刀。
不知为何,群玉书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心脏强而有力地砰砰狂跳,就像站在悬崖边一样,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求求界家商家你们霸道点。’他心里苦笑:‘可千万别给我们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