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进忽然喃喃自语,想起《棋经》中这句箴言。再看向江行舟时,目光已带上几分敬畏。
这哪是弈棋?分明是悟道!
“这。。。这是什么路数?”
曹安手中的泥金扇“啪”地砸在手中。
他从未见过这般如刮骨钢刀般的棋风——盘中不见血刃,却已剔尽对手的筋骨血肉。
“怪哉!”
张游艺翻着《棋经十三篇》,也没找到近似的战法:“江兄甚至未提一子,韩兄怎就。。。?”话音戛然而止。
“妙!
不死战一城一地,却处处占得先机!
不屠一龙一脉,却已将黑龙困于方寸之间!”
曹安看了许久,感叹。
“看这里——‘不战而屈人之棋,上上也!江兄根本不屑屠龙,白子所落之处,黑棋根基全无!”
“江兄从布局,便赢了!”
“江兄之棋如流水,简直滴水不漏!”
“未曾见过,如此下棋!”
舱内,在旁观战的众童生们,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冷气声,他们看江行舟的眼神都变了。
妖孽啊!
诗词文章写的好,也就罢了。
连君子六艺文人八雅之一的弈道,功底竟然也如此深厚!
韩玉圭这位方才还意气风发的江阴少年天才,此刻面如金纸,良久呆愣看着棋盘。
。。。
舱内茶香氤氲。
众童生们在船舱内对弈,品茶,闲谈,不知不觉间,楼船已悄然驶至江阴闸口。
江阴闸,乃是大江一处重要的水道关卡。
这道横锁大江的青铜巨口,水下设一道玄铁重型栅栏,以阻挡东海水妖族通过进入内河。
窗外忽传来沉闷的绞盘转动的“吱呀”声,掀起巨大浪花。
五丈楼船微微一震,缓缓穿过闸口,船身与石壁摩擦的闷响,惊起岸边白鹭。
随着最后一道闸门开启,船头一杆“江阴文运”的旗帜终于没入江州地界。
不知何时,天色骤暗,乌云密布。
铅云压得极低,仿佛要触及桅杆顶端的风信旗。
江面死寂,连惯常追逐船舷的江豚都不见踪影。
在这诡异的静谧中,水中泛起一抹抹墨绿眸光,似有数百萤火在水下游弋。
江行舟心头一凛,眼眸一瞥,望向窗外的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