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心底这口气发泄出来,再回神,看着眼前满身衣着稀烂的男人静静的立在日光下,如梦初醒般的觉悟。
短短一瞬间,这都发生了些什么?她不停问自己。
烈日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吸了吸鼻子,迷离的双目微眯起,嚅动的红唇微启:“你…为什么不躲?”
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面对这一幕,说什么都很苍白。
她不知该怨自己不自控还是该怨眼前这人蠢到不知道躲。
不知为何,瞅着他这狼狈的样子,她心头竟狠狠的抽了下,莫名…有点痛。
就好似看到自己所在意的人伤成这样,不知是自责还是怎的,心底揪揪的疼。
可她为什么要心疼?
明明是他先动手惹她生气的,她不过是回击一下…,是他自己不知道躲才弄成这样,她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会内疚?心口又为什么会痛?
她根本不喜欢他,更不曾在意过他的啊。
刚清醒过来的脑子,眨眼又混乱得像糊满了浆糊一样,再看向慕君年时,她觉得…那人是如此的陌生。
他那张面具脸,就好像梦中那抹看不清脸的白影,这个念头一生出脑海,两抹身影重合,她似乎看到眼前站着的,是那个白衣飘飘的他。
心头猛的一颤,满眼震惊的看着慕君年,心烦意乱:“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还见过?”
她脑子里好像也闪过一些极为陌生的画面,这些画面…好像是她曾经梦到过的,但…在清醒的时候想起,那些,又好像不是梦,而是铁铮铮的现实。
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为何她又好像从未有过这些记忆。
烈日晒得她头皮痛,脑子乱得头痛欲裂,眉心紧成了麻花状。
他眸中隐过一丝心疼之色,上前,伸手,轻揽上她肩头,低音缓缓:“这口气、可出了?”
乔慕抬头看他,他略痛楚的眸底夹杂着丝几不可见的溺宠。
她脑子里那一幕幕在来回旋转,脑子乱,心也乱。
再次问了句:“慕君年,你、之前也有这样救过我吗?”又补了句:“在我坠崖的时候…”
她明显感觉到,他身子狠狠的震了下。
“你…想起什么了?”他轻缓的嗓音似因激动而显得有些低哑。
乔慕却是抓到他话里的重点:“我们以前的确是见过的么?”
瞥见她眼里的迷色,慕君年眸中的激动逐渐归于平静,化为一丝长叹。
‘原来、你依然什么都不曾想起’。
他内心极度复杂,适才听到她这般问他时,他是激动的,可是激动过后,又隐隐开始害怕。
他迫切的希望她能忆起自己,又害怕她忆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整日处在这样的精分状态有何意义。
可他、仍是执着的希望曾经的她能回来。
他松开手,站在她前边张了张双手,刻意扬了下自己这身如残柳般的红襟,平静道:“气你也出了,这一次,算你我扯平”
“午时记得按时做饭”话落,转身,余影未见,人已消失在她眼前。
若不是青草地上那丝丝红布残片还在,她怕是都要以为适才发生的一切只是梦境。
适才对慕君年动手,这口气是出了,可是…本就一般的内力也耗费不少,直感觉身子软绵绵的,力气虚浮得很。
挪腿往回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后院。
熟悉的花园和楼台亭廊,慕君年接掌万毒窟的这几年,是真的没有对此做出半分改变。
沿着青石小路,穿过青水小湖边,转过几道长廊,来到一座假山处,假山后种满了文竹,一路缓缓过来,她这烦乱的心也逐渐平息,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几年过去,这片文竹生长得越发繁茂。
万红楼暗室的洞口,就在这片密不可分的的文竹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