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里高中的沈延非,从来没有对学生会有兴趣过,更遑论花时间去做主席,他亲口承认,是为了限制商瑞,可他又为什么,会在原本既定的轨迹里,对商瑞生出那么重的敌视和不容。
跟她错过的学长,会不会那么分秒必争,在教学楼昏暗的门口按着她,面对面亲口说出一句我喜欢你,像在弥补人生里最苦痛的遗憾。
他会不会直接叫她姜穗穗,把心亲手剖开让她看,仿佛预知一切,为她扫清障碍,荡平前路,是什么样的沈延非,能轻车熟路以别人的名义,把钱给她,以最轻描淡写的姿态,把她护在透明的伞下!
他会不会一遍又一遍喃喃着“穗穗”,抱着她时想融进身体里的紧和疼,那个相隔的吻里,他眼中深切的爱意把她吞没,她当时搅起的心痛,是怎么被他无形揭过的!
那么多沉甸目光,难舍难分的牵手相拥,清晨黑夜里每次不经意转头,他永远不够的凝视,还有那天晚上,他坐在三楼窗外的风里,对她无声说过一句话。
收敛的口型,如同烧红的烙铁灼在她心上。
他是在说,穗穗,是我。
是我。
是那个你畏惧厌憎的沈延非。
是那个直到魂飞魄散,也以为你深深恨着我的沈延非。
你还认得我吗。
记得我吗。
姜时念眼泪疯涌,被体育馆外料峭的寒意凝在脸上,心里疼得刀搅,茫然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落的雪里,咬住手背扼制自己哆嗦着的哭声。
她怎么能到现在才认出他!
他却一直清楚……清楚她这幅身体里的灵魂,到底是谁。
他真正在想的是……
或许今生,还是我从未存在过,对你更好吧。
只要你无忧无虑,我隐藏着或者湮灭,又有什么关系,终于这一世,我能给你最好的,也包括没弄脏过的,最好的我自己。
姜时念给沈延非打出去的所有电话都没被接起,打给许然,他也一无所知,只说这两天沈延非的电话很多,他总是沉默着摁掉,偶然听过一次,对方声音阴戾癫狂,像犯罪电影里的变态凶犯。
姜时念冷得战栗不止,在雪里踩出深一脚浅一脚的印子,是蒋勋……
从来就没有什么老天开眼,老天哪里会保佑她这个不曾被命运偏向过的人,自始自终偏向她的,不惜一切护佑她的,只有把自己嵌在阴影里的沈延非。
姜家,蒋家,都是他安静处理掉的,在风暴到她身上以前,他就已经给她竖起屏障,最后只剩下还没有找到她的蒋勋,把所有仇恨变本加厉砸向他。
上一世,他废掉右耳,在爆炸里跟蒋勋同归于尽。
这一次呢,他要怎么样!
姜时念脚下一滑,半跪在雪地里,她爬起来继续往前跑,满身簌簌的冰凌被寒风吹散,消失在苍冷天地。
她想起他走前站在纷乱的人影后,朝她弯唇笑,形同告别。
他要保护她,也要保护被她喜欢的——少年的他自己,唯独那个千疮百孔的灵魂,想在给她扫清一切障碍后,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被爱的灵魂要走了。
从此以后,她哪怕上天入地,都再也不会找到为她奔忙苦痛两辈子的沈延非。
姜时念放声大哭,他那么聪明,为什么偏偏在感情上这么傻,他以为她重生后的激烈和偏爱是为谁?!
她大口喘着,含泪苦笑。
不是他太傻……
是他在绝望里一个人待了太久了,是她那么多冷待憎恨抗拒挣扎,让他坚信,他永远不会被选择,即便这样,他也依然义无反顾。
姜时念凭着直觉,赶到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曾经夏令营的那座山,一路上司机吓得不清,总在后视镜里看这个魔障一样哽咽催促快点再快点的小姑娘,等靠近山的边缘,开始出现很多昂贵豪车,姜时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下车往里冲,雪在脚下发出低泣似的碎响。
山间林密,皑皑挂满干枯枝头,雪片扬洒着垂落,遮住人的表情,沈延非靠在远离喧闹的一棵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腹无意识刮过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这一次,没有戒指可以戴了。
他笑了笑,血顺着指缝滴到纯白雪地里,溅出一个一个鲜红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