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两层高的快餐店,兼为提供附近最受欢迎的酒水,傍晚时分,一楼人声鼎沸,二楼却人迹寥寥。二楼的餐厅外有个几米长的露天阳台,平日里是享受夕阳的好去处,阳台的地面上摆着几张遮阳伞和餐桌,桌面上是叠得非常精致的红色餐布。
詹姆斯·邦德现在正走在阳台只有手掌宽的墙壁上。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闲适优雅,眼睛从没有往脚下看,皮鞋却精准地踩在直线上。刚获得007代号不久的特工今天穿的是一身深灰色修身款英格兰西装,戴着条蓝色的条纹领带,由于上衣最下端的扣子没有系,腰腹部便被时刻紧绷的肌肉掐出条横向的褶皱。他手里拿着把枪,面无表情目光警觉,如狮子般地在二楼巡看了两圈,走到阳台尽头时眉毛轻微抽动。
咔哒一声,他拉动手槍套筒,子弹上膛。
正和他远程通话的i6联络人立刻说:“007,求你,这次行行好留个活口!你总得替与你合作的侦探审讯出来个说得过去的线索吧!!”
“赫尔克里不用非得听活人讲话才能推理。”
联络人很绝望。
但邦德压低声音又说:“你很幸运,先生,今晚没有人会死,看来令i6念念不忘的大侦探这次出现了个小失误。”
“什么?”
“他让我去的地方空无一物……”邦德再次环顾周围,“只有夕阳和鲜花。赫尔克里人呢?”
联络人:“我看看。咦,他离你非常近,你没看到人吗?”
“我说我旁边一个人都——”特工忽然想到了什么,暗骂一声从阳台翻下去。他落到了餐厅圈出来的外桌附近,引来几个坐在桌边喝啤酒的顾客的惊呼,然而厅堂里挂着的电视正在直播球赛,解说声和吼叫声很快把这点惊慌失措的叫喊压了下去,邦德用西装下摆遮住枪、大步流星地走进室内。
赫尔克里正研究酒单。摩根怂恿他点马提尼,而且‘摇匀,不要搅拌’,因为后世时007的台词变得很出名。侦探略感无语:“他真的是个秘密特工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知名度?
摩根笑起来:“因为我也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圈外人,和特工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邦德是在特定的人眼中行事招摇,倒不会变得连普通人都听说过。”
赫尔克里算了下年份,还是觉得不对:“他活到多少岁才令你对他印象深刻?”
“噢。”摩根的投影歪着头想了想,回答说,“一方面是二十多年后苏格兰独立时泄露了大批档案,詹姆斯·邦德作为他们脱欧前夕战死的最后一位优秀特工获得了很高声望——时代情分加成,你懂的。还有就是他牺牲的那一年,我父亲离开了我,所以我对这个年份发生的事印象很深。”
“抱歉。”赫尔克里马上说,“你记得这件事?”
摩根应该用她全部拥有的对托尼·斯塔克的记忆换了机械之心图纸,以及和她父亲的几次隔空对话。
“不,我后来看了资料。别担心,雨果,就算我没忘记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
赫尔克里放下心来,思路顿时转向其他地方:“等会,女士,你刚才说了一个很离奇的单词,让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摩根:“哪个?”
“跟在英国后面那个。”
“哪个?”
赫尔克里确定周围没有英国人后才凑近一些小声问:“——脱欧?我实在好奇,请问他们是怎么完成这种一个聪明人花一百年都办不到的奇迹的?”
“……”
“而且苏格兰独立用了那么久。”赫尔克里神思飘忽,沉浸在神奇的未来故事里,“我以为他们三年内就会和英格兰一刀两断。看来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猜到,这个世界比想象中奇妙。”
正在这时,摩根往远处瞥了一眼,加快语速说:“打起精神来,侦探,真正的英国人走过来了,我先撤退。”
她远远地对着邦德眨了下眼睛,仗着没人注意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靠近侦探的特工脚步一顿:“那是魔法吗?”
“是科学,伙计。”赫尔克里换了个姿势抬起头,“您做完工作了?喝一杯吗?”
“没有,长官。”邦德抱着手臂斜倚在吧台上,“我怀疑我的目标像融化的泥脸一样钻进了下水道里。”
泥脸是个最近刚冒出来的哥谭超级反派,英国人情报工作做得不错。
赫尔克里摇头:“太戏剧化了,我们的行程安排里没有这一项。您看到我身后那个金色卷发、格纹衬衫牛仔裤、戴平光镜、穿运动鞋的男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