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地大战波及了在场所有人。
宋知白原先置身事外地捏雪人,他从没有这样热闹地在雪地里滚过,无聊重复的团球游戏也能玩得也很开心,然后在雪人的头被连祁揪着丢出去后,就承担了持续性的炮火运输任务(捏雪球递雪球)。
当然,他也有在认真地跟着连祁害怕他摔倒或是怎样,这人运动的剧烈程度,看得人心惊胆战。
事实证明,宋知白的刻意留心并非杞人忧天,连祁在追着一个小孩子穷追猛打的时某个瞬间,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宋知白扑过去,天旋地转,就被连祁压在身下。
他很后怕,“你跑的太快了。”
连祁当作夸奖,“废话,这可是在打仗。”
宋知
()白:“做什么你都要看一下脚下的路,好危险。”
连祁:“不能因小失大,而且底下全是雪,摔了也不疼。”
宋知白还想说什么,但视线触及这人凑过来的脸,又把话咽下去。
连祁笑得很快活,再快活也没有了,呼吸间雾气腾腾地冒出来,眉目璀璨得得就像个小孩子。
宋知白认命地把手搭上连祁的背,安慰地拍了拍,“你说得也对,反正我一直给你做好了当肉垫的准备,不会让你摔的。”
这句话一出来,连祁先前真的打了场胜战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有点磕巴,“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宋知白不明所以,“什么话?这话怎么了?”
连祁却又不说了,宋知白推他的肩:“真的可以起来了其实。”
身上一百多斤的重量让他有些喘不上气,天地良心,就方才扑过来那一下,但凡再年长上两岁,绝对能听到腰发出的哀嚎。
但连祁没动弹。
连祁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懒得细细思量那些突兀出现在脑子里的念头,他不想起来,就不起来,想把人抱紧,就把人抱紧。
他之前觉得宋知白软弱好欺掉眼泪会很吓人,不影响他现在觉得宋知白好闻好抱好温柔体贴好动人就算哭了也只让人想把惹哭他的人锤飞。
连祁埋在滂香的颈窝里,努力缓和自己发烫的脸。
先前打雪仗的小孩子们又笑着闹起来,叽叽喳喳地找连祁继续玩,他们距离得不近,声音从另一片雪地里远远地传过来。
很默契地,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谁也没应声。
呼吸的声音和心脏的跳动声不停地重叠。
又过了一会儿,宋知白伸手搭住连祁的肩膀,试图把人先扶起来,但连祁先一步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很认真地说,“你第二次接住我了,这位战友同志,你很好地保护了我,因此,我认为你可以从厨师升职了。”
宋知白才知道,原来连祁还想过把他带回去当厨师。
跟着东跑西跑一通,他浑身还在发热,这时候被逗笑出来是多么轻易的事。
宋知白笑着,也很认真地回复:“那真的谢谢你了,上将大人,你打算给我什么新工作?”
连祁清清嗓子,“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我还要确认一下。”
宋知白又笑了起来。
听着宋知白温润清朗的笑声,连祁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眼瞎很麻烦,但也不至于特别麻烦,某种习惯上来说,连祁是有刻意延缓视物的时间,作为某种轻信于人的惩罚和告诫。
就像战争后总是下意识地去摁快要好的伤疤,靠疼痛保持警醒。
但此时,满地白光茫茫,他看着眼前蒙了八百层雾一样的景象,有了快点好起来看一看宋知白模样的冲动。
毕竟已经错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