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高丽是我大清属国,东瀛是外洋岛国,并无任何对我大清不利的举动,你刚才说那样的话,实在是胡闹,眼下吴三桂勾结罗刹国造反,台湾郑家也蠢蠢欲动,这才是当务之急,哪里有空去理会高丽和东瀛了?”
高桂知道自己刚才所言,的确是有欠考虑了,其实,任何一个生长在二十世纪的中国人,只要还有丁点良知,丁点羞耻,丁点爱国之心的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仇日心理,这是很正常的,尽管国家之间走的是和平相处的路子,但民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仇日的粪青,其实非常多的,虽然很多人都是懵懵懂懂地活着,甚至还有很多人对现状不满,抱怨国家这个那个,但是一旦说到岛国在二十世纪中叶对中国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又有哪个会不切齿痛恨的?
这段历史,中国人忘不了,至少在二十二世纪到来之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也不敢忘记!
可是,在清朝初期的这个时代,这段“历史”还远未发生,高桂的这番“慷慨陈词”又怎能和康熙产生共鸣?高桂静下心来的时候,不由得觉得自己很好笑。
“小宝,你一直都很机灵,怎么今天给朕出了个昏招了?”
见高桂认错态度还不错,康熙脸上稍微和缓了些。
高桂忙露出菊花般灿烂的笑容,道:“是,是,我的确是昏了头了,诚如皇上所说,吴三桂才是首要诛除的毒瘤。奴才在云南过昏了头,奴才听说有个伟大的哲人,说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说一个能言善辩的奴才,在圣明的主子面前,再怎么搬弄是非,都是掩盖不了真相的。”
康熙莞尔一笑,道:“这是什么伟大哲人的话了?怎么显得这么粗陋?”
高桂嘿嘿一笑,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说的。”
康熙忍俊不禁,一脚在高桂屁股上踢去,笑骂道:“你这小子,居然敢自称哲人!你要是哲人,朕就是秦皇汉武,尧舜禹汤。”
“皇上,您这话可说得不对了,这奴才可得批评您了,奴才可以说错话,皇上您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圣旨,是天的旨意,万万不能乱说的!”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个混混敢这么跟康熙皇帝说话了,要是换了别人,康熙就直接将他脑袋“咔嚓”掉了!
“哦?朕说错什么了?”
高桂一本正经地道:“当然错了,皇上自比秦皇汉武,那是大错特错。秦始皇统一六国,定文字,定度量,定法律,开边疆,这是辉煌的一面,而他也有另一面,首先,徵敛无度,赋税奇重,滥用民力,为自己修建骊山墓、阿房宫,第二,商鞅变法以来,法律严苛,一家犯法,邻里连坐,刑法残酷,导致民怨沸腾,第三,禁锢民众思想,焚书坑儒。尽管功大于过,但奴才觉得,相对来说,皇上虽然没有像他那样的武功(可不是武术的那种武功,大家别误解。但是皇上施行仁政,体恤百姓,政令昌明,秦始皇就远不及您了。”
康熙咧着嘴哈哈笑,甚是畅快。
高桂不禁想:人家都是伴君如伴虎,其实,皇帝也是凡人,他高高在上,时时刻刻要装成威严的样子,这很痛苦,也很压抑,只要找准了他死穴,往死里拍他马屁,哎,皇帝其实也是很好哄的,至少要比女人更容易哄十倍。高桂想起了长平公主,不由得神情一黯。
“你这小子,数月不见你,拍马屁的功夫长进不小,还知道这么多历史知识,你从哪儿听来的?”
高桂一怔,立时想起真正的韦小宝,那可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啊,连尧舜禹汤都能说成鸟生鱼汤的超级盲流,自己引经据典,侃侃而言,岂不是惹人怀疑?
“呵呵,皇上有所不知,奴才每日要伺候皇上,皇上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奴才若不学点东西充充电,皇上一问起什么来,那不就是问到了一根木头么?所以,奴才就向人请教啊,在云南的那段时间,奴才就跟一个落第的老秀才学了点,嘿嘿,虽然半桶子水,但皇上千万别取笑奴才,打击奴才的一片赤诚之心呐。”
康熙哈哈大笑,赞道:“很好,很好,小宝你不但人机灵,又忠心,最难得的是,好学,如果我大清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大清必定更加繁荣强大。对了,你说秦始皇不及朕,那汉武帝又如何?朕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不妨再说说看。”
考秀才么?要问那么多的!高桂嘀咕了一声,清一清嗓子,道:“汉朝的第一个皇帝是刘邦,这是个出身草莽的人,这也注定汉朝的前期想要稳定下来很难,后来汉文帝汉武帝两个皇帝的出现,汉朝才真正安定下来,汉武帝征服匈奴的壮举,天下传唱其功绩,但另一方面,他连年征战,大兴土木,迷信鬼神,滥用酷史,耗尽了文景以来的积蓄,激起了多处起义,这也为后来的汉朝埋下了祸根,当然,他是个天才皇帝,唯一不应该的是,居然相信什么蛊术,只要生个小病,就以为是有人用蛊术害他,疑神疑鬼……”
听到这里,康熙的眉头越皱越紧,高桂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说汉武帝连年征战,而这时康熙正和吴三桂打仗,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