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觅踪,不想落此下场,不禁兰肠九折,寸寸而断。qishenpack
突然,耳旁响起一柔和爽朗语声道:“姑娘,你伤痛好些了吗?”
匡秀华入耳惊心,忙睁开双眼,只见榻旁立着一条人影,面目模糊不清,然彷彿是放鹤亭所见那武生公子模样,心想问他是谁,却嘴皮颤了颤,说不出话来,眼皮也是沉重发痠,不由自主的渐渐闭合。
但听那武生公子叹息道:“唉……想不到姑娘竟伤得这么重,只怪在下迟来了一步,尚幸姑娘服用少林独门灵药“保命固元”丹,才能保全残生,不过七日之内,不能妄提真气,如非必要,切莫动弹。”
匡秀华字字入耳,忖道:“这人说话,句句真挚动人,似乎锺情於我,但我又何能移情於他,身受救命大恩,真不知如何答报。”
心中暗叹了声,她突然感觉浑身奇痛如割,胸口郁闷,直觉一腔久凝的伤血喷出口外,她知道万不能喷出,否则,便将瘫痪终身,如同废物,强予抑住,不禁面色大变,冷汗涔涔而出,银牙发噤。
只听得武生公子搓手顿足,自言自语道:“这怎么是好,这怎么是好?”
蓦然……
武生公子大呼道:“小禅师,你来得正好,这位姑娘伤势恐又发作了,尚有何法可想么?”
她在极难受中,料知那生像诙谐,咧嘴嘻嘻直笑的小和尚到来,须臾,忽觉有只手掌,往自己两腿一按,将下颚骨卸下,倾上两颗丹药。
那丹药入喉即化,一缕清香琼浆玉液飞窜五脏六腑及周身百穴,只觉奇痛渐止,转觉舒畅异常,不禁睁开双眸望了室中情景一眼,这次瞧得比较清楚了,虽然未如往常一般,但仍较瞧出一个大概轮廓,果然是放鹤亭所见三人。
那武生公子神情甚是忧急,关怀备至,见得姑娘面色转好,启口星眸,不禁露齿松然微笑,商贾装束的中年人两眼凝视着姑娘脸上,一言不发,只有小和尚笑嘻嘻地说道:“想不到江南武林,到处卧虎藏龙,连地频城郊之云龙山兴化寺主持方丈,也是个身具禅门真传,内外兼修的江湖高手,与陈兄所疑颇相吻合。”
武生公子问道:“这还有甚么可疑,他们昨晚对孤身少女亦能下杀手,便知寺中僧人尽是不守清规之徒。”
小和尚咧着嘴,向武生公子眼睛眨了几眨说道:“两事不能合为一谈,因为今晨去寺中随喜或瞻拜大佛的善男信女极多,小和尚与陈兄夹杂在众人丛中,那住持一见到我等,就神色有异……”
武生公子接口道:“二次入寺,分明另有企图,住持神色有异,理所当然,哪有甚么稀罕的事?”
小和尚嘻嘻望着中年商贾笑道:“大概白兄心气我们没有替姑娘报得大仇,才有此激愤之言。”
中年商贾只略展了展眉头,并不做答,武生公子不禁俊面一红,小和尚又自说下去:“那住持见我这小和尚并不感到奇怪,但见了陈兄后,目内露出怨毒之色,似乎对陈兄有着深仇大恨。小和尚暗中纳罕,不禁开了那住持一个玩笑,暗用禅门掌力将殿阶上一座石鼎,逼使其逐渐倾斜。住持立时发觉,只淡淡一笑道:“阿弥陀佛,善哉。”两掌往外一翻,虚空一托,石鼎立即一正,小和尚用尽真力劲推,只丝毫不见动弹。想小和尚对功力尚不能算是登峰造极,但在少林中除了数位长老掌门师兄,及达摩三院藏经楼罗汉堂等十数位首座大师外,还未有人能敌,可见兴化寺住持方丈当年实是一名武林高人,江湖巨憝,陈兄你可认出住持是谁么?”
中年商贾正待开口,那小和尚又问道:“陈兄急於要寻“金刀铁猿”孟振飞,其中必蕴有一桩大事,可否为小和尚一说?“
只见中年商贾淒然长叹了一声,道:“二位可知道有一席禹明,人称“湘江一鹗”的这人么?”
此言一出,不但武生公子及小和尚惊愕不已,连睡在榻上匡秀华姑娘听得,也为之一震。
这“湘江一鹗”席禹明可算是江湖怪人,行事介於良善与残忍之间,行踪独行诡秘异常,见过他的人并不太多,却武功极高,犯在他手中的人,如他认为罪大恶极,便慢慢折磨而死,非弄得形销骨立,死而后已不可。
如认做尚可宽谅者,亦必自残一臂,或自毁一目,才予放生,后来突销声匿迹,有二十年不闻席禹明之名,江湖中渐佚其人。
“落星堡”堡主匡超当年未成名时,曾遇上“湘江一鹗”席禹明,费尽机智诈勇,才在席禹明手下逃出,匡超常乐道其事,故匡秀华知得。
尚有席禹明一桩震惊武林的事,就是独闯少林,集少林菁英连番阻截,依然毫发无损,从容逸去,虽然两无损伤,但席禹明这种豪气胆量,至今脍炙人口。
这时,中年商贾眼中顿露黯然之色来,道:“席禹明就是陈某先师。”
小和尚这时笑容全歛,惊诧道:“怎么席老前辈亡故了么?”
中年商贾悽然道:“不错,他老人家亡故了,可怜死得不明不白,误中慢性毒药而死,当时不曾发觉,一月之后方觉有异,那时已来不及,致使骨销形化。“
武生公子大惊道:“令师猜出是何人下的毒手么?”
中年商贾一脸悲哀之色道:“唉……先师发觉时,已是声音瘖哑,四肢不能动弹,陈某连问数声何人所害,先师只是摇头,陈某逼不得已,举凡武林中知名之士一一报出,说到孟振飞三字,先师眼中露出愤怒之色,故陈某知孟振飞必然知情,说不定就是孟振飞暗下慢性剧毒。”
武生公子及小和尚闻言,就知“湘江一鹗”席禹明,平日行事太绝之报,但当着中年商贾之脸,不好形於颜色,小和尚沉吟须臾道:“孟振飞与令师之间可有仇怨否?”
中年商贾用着灰黯的目光,望着窗外秋风振树,卷扫落叶久之,才徐徐做答道:“此是一桩极其微妙而难测的事,先师为人乖僻,故与武林同道不相往来,连居处极少人知,但“金刀铁猿”孟振飞与先师可算生平知交,每二年中孟振飞必去先师处相聚三日、一旬,二月之前孟振飞就去先师处一次,但只留住一日便匆匆别去,是以不无可疑之处。”
小和尚一脸凝重,急道:“陈兄你可知道令师为着何事才为人所害?”
中年商贾目中神光闪闪,高声答道:“二位不是听长孙少侠说,孟振飞避迹云龙山左近,为的是参悟半幅五陵墓隧躔度秘图么?这半幅秘图就是先师所有,先师死后,那半幅图页遍觅不见,可见先师确为孟振飞所害。”
室中寂然无声,只有匡秀华思绪潮涌,忖道:“不料五陵藏珍,在江南道上,引起了一场罕有的杀劫,他们所说的长孙少侠必是长孙骥,有心问问他们,只是碍於出口。”
想着,不禁望望武生公子一眼,武生公子虽在凝听中年商贾说话,但双目不时注意在姑娘脸上,一见姑娘双眼望他,不禁俯身下来,悄声问道:“姑娘可觉好些了么?如有相求之处,只管说出,在下力之所及无不效劳。”
匡秀华见这武生公子目中泛出异於寻常光来,她知这种目光是代表着渴求希冀异性对他有所好感,她在“落星堡”中司空见惯,不禁面上微微一红,摇了摇头,闭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