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翟秋宁在一次志愿活动中加了社区服务中心小刘的电话,于是给小刘打去电话,询问社区帮助残疾人求业的惠民利民政策。小刘非常的热情,说给辖区居民解决困难是他们的本职工作。社区并不提供任何工作岗位,他们做的工作就像是中介一样,因为辖区内有一些工厂企业,他们会适时去了解招工情况,给符合条件的居民提供信息。小刘发了申请表格给她,让她给翟爸认真填写,写明工作经验和特长技术,这样也方便用人单位精准地找到合适的工人。收到表格后,她连连道谢,小刘说:“我们的工作是相互相成的,你们志愿者也挺辛苦,为社区的惠民利民工作做了不少的贡献。”
翟秋宁很喜欢跟社区的工作人员打交道,他们热情,说话也好听,沟通起来非常的愉快。翟秋宁今天本来要加班的,但父亲的事刻不容缓,就把工作推到明天早上再干。回到家,母亲做好饭菜在等她,家里一般吃晚饭的时候是六点,自从她上班之后,晚饭时间就改到了8点。父亲坐在沙发上,见她回来,一言不发。她放下包就去洗手,洗完手出来就朝着父亲轻声地说:“爸,吃饭了。”
记忆里,她似乎很久都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翟爸说过话。翟爸似乎也不习惯她这样的语气,愣了一下,才起身走到餐桌前。最高兴的莫过于翟妈了,这才是她最期望的家庭氛围,家可以小,家人要和睦。她主动夹起一块肉放到翟爸的碗里,说:“爸,我拿了一张工作的申请表回来,社区有一些福利政策,可以为辖区内一些困难人群提供力所能及的工作。”
她不想再追问过去,计较过去不如好好地应对明天。她说:“爸,如果你右手不方便,等会儿我来填表,你只要给我提供相关的信息就行了。”
吃完饭,她又主动把碗筷拿进厨房,把餐桌擦得干干净净,垫上一本书,再把表格拿出来,认真地填写。写好父亲的名字,在出生年月日那一栏,她却犯难了,不好意思地问:“爸,你的生日是几号?”
每年过生日,舍不得多花电话费的母亲都会给她打一通电话,而她却忘记了父母的生日。翟爸还有些犹豫,他已经习惯了开三轮,知道如何揽客,也知道守在什么地方客人会多一些,他比别人的都勤快,一个月的收入并不比那些手脚健全的人差多少。她晓之以理:“爸,开三轮出租并不是长久之计,你现在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有出事故,人都不会永远都走运的,你看考驾照,最基础的一条就是四肢健全。而且经常熬夜开车,也会影响身体健康,好好保养身体,就已经是在给家里省钱了。”
翟爸还是有些固执,闲一天就意味着家里少一分收入,哪怕出去一天只能赚上几块钱,他心里也是踏实的。翟爸最后同意,在找到新工作前,让他继续跑车。想到老爸用一只手把方向盘,翟秋宁就心惊胆战,上班也没办法集中精力。她只得再次打电话去央求小刘,希望能快点帮父亲把工作落实下来,她把担忧的事跟小刘坦诚,小刘能理解她。父母那一辈深知勤劳可以改变生活,所以一生都在忙碌,停下来,心里会不踏实。三天之后,小刘就告诉她,这附近有一家冻库需要夜班保安,主要就是夜间的巡逻,还有就是检查一下消防设施,做好当班的记录。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需要熬夜。翟爸也知道三轮出租正一点一点被便捷的交通和越来越多的私家车所代替,终有走到头的时候,夜班保安不高的工资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相当的丰厚,因为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加班。正式告别那辆陪了他4年的三轮出租,翟爸向它深深地鞠躬:“老伙计,我女儿现在大学毕业了,为了身体健康,我不能再开车了,谢谢你陪我这几年,让我能为家出一份力。”
翟秋宁从老爸身上看到了对待朋友的真诚,以前的他是那么的讨厌,或许是生活的压力和身体的自卑,掩盖了他许多美好的性格。翟爸那边刚去上班,萧屿凡也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建安集团下面有个沙石厂,需要过称的工作人员,只需要会简单的电脑操作,一只手也能工作。上班的时间是早上7点到下午3点。她原想推了,给翟爸一说,翟爸马上表示:“我可以,我虽然不会电脑,但可以学,小宁,你可以教我。”
“你已经有一份工作上,再来一份,加起来一天上16个小时,身体会受不了的。”
翟爸坚持:“我可以,夜班保安早上6点下班,下了班就往沙石厂去,3点下班我就可以回去睡觉,我开三轮,一天也只睡5个小时,现在还有8个小时可以休息,而且一周还有一天的休假,这样我睡觉的时间就多了。”
老爸难得对新工作有这么大的兴趣,只能让他去试试,如果身体吃不消,他自己就会放弃了。后来母亲在闲聊时才告诉她,翟爸的手是在工厂做工的时候被机器压的。那时她才上初中。工厂赔了治疗费,头几年的治疗,翟爸的手还有好转,虽然做不了重活,但拿取东西是没问题的。三年之后,治疗费也用得差不多了,翟爸的手疾突然急转直下。那时候的她成绩很好,考上镇上的重点高中,为了不耽误她的学习,翟爸决定向家里隐瞒这件事,为了省钱按时给她交伙食费,翟爸放弃了继续治疗。时间一长,手就全废了。社区会给每一个帮扶的居民会做一个完全的存档,小刘打电话给翟秋宁,希望她送一份翟爸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登记照片。小刘很给力,她也会支持社区的工作,第二天请了半天的假,把老爸的身份证和照片送过去。小刘在柜台上整理翟爸的资料,有人走来盯了一眼,便大声地问:“小刘同志,你真不的地道,我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让社区帮忙找个糊口的工作,你们死活都不肯,怎么,他是你家亲戚?替人找这么个轻松又有钱的工作!”
翟秋宁听得出来,此人来者不善。她侧头,看到是一个皮肤黝黑且瘦小的老头,额头上皱纹很深,一看就饱经风霜。“胡大哥,我已经给你介绍了三份工作了,是你自己不愿意做,这可不能怨我。”
小刘一肚子的怨气,但也只有轻声细语地跟对方辩解。“那都是些什么工作,你明明就是整治我!”
胡大哥一脸生气。小刘依旧保持着耐心:“你说你身体不好,白天要往医院跑,只能找晚上的工作,我给你介绍了去一家夜宵大排档洗碗,人家老板还允许你把卖不掉的剩菜带回家,你到好,经常迟到不说,碗也不洗干净,还把人家老板新鲜的活鱼偷走!”
“那家店每天晚上碗筷堆成山,我一个人怎么干得完,拿条鱼怎么啦,他那里那么鱼,又不缺这一条。”
“社区也是考虑到你的身体问题,把你安排到小区门岗,你却在当班时间跑去打牌,你被开除,难道不是自身的问题?”
“哎,我又不是经常这样,只有那一次,我有个朋友过来了,我去陪陪,他们真是一点人情都不讲。”
胡大叔站在柜台边吵闹,引得旁边等着在社区办事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上来,但听到是胡大叔无理取闹,大家也就散开了。胡大叔依旧在站在那里,一脸的不服气,小刘又才解释:“我正在整理资料的这位大叔,人家右手残疾,人家白天去厂里做登记员,晚上做值夜保安,人家可是一天假都没请过。”
胡大叔见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得离开,走的时候嘴上还不依不饶:“我明天还要来,你们什么时候替我解决问题,我才不来了!”
胡大叔一走,翟秋宁就为小刘抱不平:“你脾气也太好了,我要是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早把他骂走了。”
小刘叹着气:“你是不知道社区工作的艰难,明明是对方不对,还得小心赔不是,如果他去投诉,我们处理起来更麻烦!”
“小区里有个罗太太,80多了,子女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她的生活已经习惯性找我们解决,有天晚上,她急匆匆地给网格员打电话,我们还以为她犯病了,网格员都已经睡下了,着急得连衣服都没有换,跑到罗太太家,结果一问,她的衣架掉到一楼了,她不方便下楼去捡,就让网格员去。”
“网格员气得直瞪眼,一个衣架,又没人要,明天捡也一样的,但罗太太偏偏就坚持,明天肯定就被别人捡了,毕竟衣架上带了一点铁。”
小刘笑着对她说:“多亏你们这些志愿者平时帮忙分担一些,否则我们的工作开展起来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