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的一块匾牌,四个黑体行草:咸亨酒店。
一切是那么的普通,稀疏平常,并不耀眼夺目。
这种酒店在绍兴属于亲民型,绝非高端餐饮场所。
这也就是像孔乙己这种普通人,能一盘茴香豆,一碗老酒常来的咸亨酒店。
走进酒店前堂,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陈酿黄酒的醇味,映入眼帘的,那自然是柜台前几坛压着黄泥盖子的黄酒。
“哎哟,今晚鹤卿先生光临,让小店蓬荜生辉啊,诸位里面雅间请。”掌柜周仲翔从柜台后面迎上前来,拱手施礼。
掌柜一嗓子吆喝,大堂里不少食客纷纷扭过头来瞧看。
“哦,是蔡鹤卿先生,绍兴举人,殿试进士,去年辞官回乡,据说现是中西学堂的教长。”
“都是镜明学堂里的先生,他们来酒店喝酒,怎么还带上个女的?”
“你眼拙了吧,那女的也是位先生,据说还是学堂督办呢。”
“……”
酒客们议论纷纷,蔡鹤卿目不斜视并未予理会,他朝周仲翔拱手回礼,“周掌柜,近来生意可好?”
“托先生的福,生意还算过得去,嘿嘿,里面请…”周仲翔满脸堆笑地点头哈腰,亲自在前引路。
进入厢房一落座,蔡鹤卿笑眯眯对周仲翔说道:“酒菜老规矩。”
“好嘞,诸位先生请稍候。”周仲翔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显然,这家咸亨酒店应该与鹤卿先生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或者是常来常往的老顾客。
“先生,这家酒店您常来的吗?”喝茶时陈天华特意询问了鹤卿先生,也是无聊中找话题。
“那是当然,周家在绍兴也算是大户人家,祖上为官者居多,后来出点事也就败落了,近代子孙们才有经商。”
蔡鹤卿说到败落,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想想蔡家也是一样,一代不如一代。
“三年前,蔡某从京城返回绍兴,周掌柜托人找到我,说请给酒店取个名号,我思绪再三,就取了咸亨。”
哇,原来这个闻名遐迩的‘咸亨酒店’竟出自蔡公之手,果然不同凡响。
“那先生,您取咸亨二字可有典故?”刘玉芳说道。
“当然有了,这咸亨二字出源于易经坤卦‘品物咸亨’句,品物咸亨,意为万物得以皆美。”
“咸亨的咸字可作都、皆来解释,而亨是通达,顺利之意,二字合起来,就是指生意兴隆,万事亨通,源源通达之意。”
蔡鹤卿品着茶慢慢解释咸亨二字的含义。
“哦,先生果然是学识渊博,咸亨跟酒店合在一起,那是相得益彰呀。”刘玉芳继续夸赞道。
“话虽如此,但这家酒店听掌柜说生意一般般,显然,词意深未必财源就到,哈哈。”蔡鹤卿尴笑了笑说道,言外之意还有些遗憾。
“先生不必遗憾,以华之愚见,先生取之咸亨二字,词意深则财富更丰厚,只是时候未到,但凡一个字号也需要时间积累,犹如陈年老酒,十年,二十年,甚至于数百年。”
陈天华跟着打开话题展开了说。
他此话寓意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