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经年,我将以何贺你,以沉默?以眼泪?
亦舒一只手提着沉重的电脑包,一只手提着环保袋,环保袋里是沉重的宣传册,左肩还得勾着自己的随身手包,十足的苦力样。
亦舒先期到达会场,分发宣传册,安装手提电脑和放映机,打开ppt,把界面调到开会状态,将手机调静音,然后在座位上忙里偷闲处理电子公文。
会议室的门是开着的,双方工作人员正在向各自的领导介绍对方来宾。
“陈先生,欢迎你来到浦区,这是浦区区长xxx。”
“您好,区长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
亦舒听到了最熟悉而又最陌生的声音,一惊,下意识站起,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亦舒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轻轻深呼吸,平复心情。定睛向前看,“没错,这的确是陈宥辉。”
亦舒只觉周围空气突然稀薄起来,让她呼吸困难。她低下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文件,宛若蚂蚁丛生,又仿佛什么也没看到,眼前一层薄雾遮蔽着她的双眸。
亦舒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但是手脚好像不听自己使唤一般,ppt放映的毫无节奏可言,只感觉页面在眼前不断地翻滚。
介绍完区情,接下来是围绕落户的具体项目谈判,看着宥辉侃侃而谈、纵横捭阖的样子,亦舒感到时间跟她开了个玩笑。
亦舒盯着眼前的电脑,把横亘在她与电脑间空漠的空间劈为两半,又进而把业已劈开的空间一分为二,如此不断重复,直至最后切成尘粒般大小。
但是,你知道吗?人的耳朵真的会竖起来的,就是每一根毛细血管都逆流的感觉。每当人们提起宥辉的名字或是响起宥辉的声音,不管离多远亦舒都能听见,而且特别清楚。
如同在烧红的平底锅上“嗞嗞”煎烤着的时光,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溜走,每秒却似乎比一日还要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按计划还要去滨江实地看现场,亦舒没有跟车去,趁大家不注意,就悄悄地回了单位。
回到单位上,惊魂未定,脑海中“被杨主任吼叫,如山的文案还有,hisense集团、宥辉……”夹杂着出现,亦舒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被发配的逃兵,陡然而生一种惶恐,惶恐不知如何将自己嵌入这突然出现的现实。
“消失两年的宥辉,怎么突然出现,而且是以hisense集团大中华区总裁的身份?”亦舒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如小说一般,不按常理进行。
亦舒想起,当年隐约有几次,她和宥辉走在一起,后面好像时不时有一辆迈巴赫出现。有几次,亦舒也想问他工作什的么,当时还是希望他能自己说,但是直到消失,宥辉也没有主动说过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难道,他也似严柯,有着不可告人的私生活,或者……
爱最起码的是需要信任。
宥辉,就如谜一般。
有那么一瞬,亦舒很怀疑宥辉当年的动机。
转瞬又觉得,宥辉安好、事业有成,正是自己这两年所期盼的。你若安好,我便放心了,其他的诸如待我真诚如否、过去是否真实如否、婚姻状态如否都也就不重要了。
还有一直埋藏着的近乎徒然的期盼,现在一朝得晓,幸好亦舒心境本已寂寥如秋,不得不选择或者平淡如水地接受,未有潮生,亦无潮落,也是心智成熟后的亦舒所自然能做的。
亦舒努力从惊讶中调整过来,平复心情,面对现实。
看看写得密密麻麻的每日工作任务,收拾心情,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来。
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纷纷收拾东西走了。
“小赵,今天就辛苦你加班了。”杨主任露出了唯有在要求加班时才展现的所谓笑容。
横肉挤在一起,比哭还难看。
深夜,亦舒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