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先皇后之死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他没有办法,只好跑去找父皇。父皇宿在荣华宫。为了母后,他放下尊严,折断脊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然而,任凭他磕破了头,也没人肯帮忙通传。那时候的他深刻地领悟了一个道理:想要什么,靠等靠求是没有用的。至于母后口中的爱,那更是毒药,沾染不得。否则,就会像母后那样,每天郁郁寡欢,伤心伤身。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他跪在荣华宫门口,浑身上下早已淋成落汤鸡,却换不回荣华宫奴仆们的一丝动容。一道闪电乍然劈下,将他边上的一棵梧桐树劈成两半。树冠轰然倒地。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成了那棵树。他不敢再继续跪下去了,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跑,在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中飞奔。他想去慈宁宫求皇祖母,可江南水患,皇祖母远赴江南赈灾去了。怎么办?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他猛地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母后。。。。。。他急忙朝坤宁宫奔去。一到门口,他便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母后——”“母后你不要吓姝儿,姝儿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求求你不要吐血了好不好,姝儿害怕。”
“哥哥去求父皇了,父皇马上就会回来看你了,你不是说要美美地见父皇吗?吐血就不美了。。。。。。”。。。。。。他双腿不停地颤抖,仿佛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听到脚步声,姝儿抬头看向他,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后,嘶哑着声音问道:“哥,父皇呢?”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他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后抬起头来。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衣,嘴角鲜血淋漓,脖子上也全都是血。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母后身上的红衣,就是用她的鲜血染成的。“母后,儿臣去请御医。”
说完,他转身想走。“回来!”
母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不知道是在喊他,还是在喊父皇。但他知道,父皇是永远不会回来了。所以,他不能走。他转身回到母后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低声哀求:“母后,回寝殿去好不好?让姝儿喂你喝点暖粥,儿臣去请御医,你要赶快好起来,就算没有父皇,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过得很好。”
姝儿也急忙流着泪表态:“母后,姝儿以后不爬树掏鸟蛋了,也不去池塘里采菱了,姝儿哪都不去,就陪着母后,母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母后满脸是泪。她伸手摸了摸姝儿的脑袋,一脸愧疚。然后她又看向他,低声道:“宸儿,母后已是灯尽油枯,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是你们兄妹俩。母后走后,姝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可以,母后希望,等你父皇百年之后,能与我合葬。。。。。。”合葬二字说完,母后脑袋一歪,便再也没有了声音。姝儿吓坏了,拼命地喊母后。然而,任凭她喊破喉咙,母后也没再睁开双眼。那一晚,七岁的姝儿,为母后梳妆打扮,而他,则将红艳艳喜气洋洋的坤宁宫,换成一片白色。原以为,母后一死,父皇或多或少会有一点愧疚之心。可是没有。因为不爱。向不爱的人索爱,无异于是缘木求鱼,飞蛾扑火。那一晚,十岁的他封闭了自己的心,断情绝爱。那一晚,七岁的姝儿喊破了喉咙,哭肿了嗓子。自那以后,她成了哑巴。仿佛,只要她成了哑巴,时间就能一直停留在那一晚,母后也能一直陪着他们。可岁月匆匆,时光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绝望而停止运转。转眼便是十年。十年来,他努力让自己变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完成母后遗愿。因为他深知,靠等靠求是没有用的。想要让父皇和母后合葬,除非,他能登上那九五之尊。否则一切都是空想。母后死后,他紧急转移了母后的嫁妆。十年来,他努力经营,早已是天启首富。但他隐在幕后,没人知道他早已富可敌国。可这还远远不够。他投身军营,努力杀敌,培植各方势力。。。。。。原本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然而,他高估了敌人的良知。万万没想到,继后和柳贵妃为了铲除他,竟不惜卖国。狼烟四起,战旗猎猎,血染山河,尸横遍野。铜陵关一役,他损失惨重,还差点丢了性命。想起惨死的阮玉川一家,他浑身上下热血翻滚,疯狂地涌向喉咙口。喉咙口传来阵阵腥甜。“噗噗噗——”他口吐黑血,猛地从梦中惊醒。原来是梦。十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记不清那晚的事了。原来,一帧帧,全都记忆犹新。鼻翼间传来阵阵血腥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幽香。这香气。。。。。。他猛地抬头,不期然撞见一双清澈的杏眸。他这才记起自己在暴雨中挨板子昏过去了,看这样子,应该是阮青瑶救了他。果然,太后一脸欣喜地望着他道:“宸儿醒了?是瑶儿救了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君阡宸收起所有情绪,望着阮青瑶哑声道:“多谢。”
“应该臣女多谢殿下才对。”
阮青瑶扶他坐起,顺手将染了血的枕头拿出,递给厉嬷嬷让下面的人拿去清洗。然后她又取了一个松软的迎枕给君阡宸当靠背,待他坐稳后,她又取出绢帕,为他拭去唇边的黑血。动作流畅地做完这些事,她柔声说道:“殿下是替臣女说话才受的罚,臣女救殿下是应该的。”
她话音刚落,君阡宸又剧烈咳嗽起来,再次吐出大量黑血。阮青瑶早有准备,用脸盆接住黑血,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殿下别怕,黑血吐出来就好了。”
君阡宸一愣,神思有些恍惚。十年来,他历经坎坷,身临险境,无数次死里逃生,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句话。没想到今日,竟然能从一个小姑娘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任由阮青瑶再次擦干净唇边的黑血后,他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