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局很简单,就是最常见的赌桌局而已。
骗局这个东西,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种,不过是改头换面换汤不换药罢了。君不见庞兹先生创设了庞氏骗局,当年很是骗了一把,同样的手法过了一百多年,仍然可以在麦道夫同学手上扬光大。
人心古今皆同。
被利用的,不过是贪婪,还有欲*望。
纤纤玉手,可以调素琴、捻棋子、揽书册、展画笔,如今在掌中穿梭的,却是乌黑亮的一张张牌九。
这本是赌坊里头男子们的玩意儿,在闺阁女子手中,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并不是说在牌桌上借着摸牌碰碰白嫩的小手,那嫩滑的感觉有多么的难得,也不是说赌注的大小多么刺激,重要的是——感觉,感觉懂吗?
有钱到王老板这样的地步,等闲要让他觉得好玩,是很不容易的。
在别人的宅院里,跟别人的姬妾……吆五喝六,粉拳飞扬,玩男子的游戏。哦噢,爽!
看王老板兴奋得油光光的脸就知道!
偏偏他还在赢!
赌注不算大,底注不过是一百两,下场的都早有准备,拿出来的都是正好百两的银票。可是几轮下来,王老板面前居然堆起小小一叠银票,看样子总有一千两以上。
真是的,难道银子这东西还自带天然吸引力?非要往有钱人那里去?
于是七娘生气了。
先是拔下了头上的金簪,然后撸下了腕上的玉镯,最后连系在裙上的碧玉压裙都拿来押了。
可惜一一都输了。
七娘,也就是余娘子,又气又急满脸通红,看着聚在王老板面前那一小堆自家的物件,不觉珠泪盈盈,蓄在眼中将落未落——竟连鼻尖都红了。
这一番女儿情态,将王老板看得目瞪口呆,口水从嘴角流出来两寸多长直拖到了下巴,仍然犹自未觉。好不容易回过味儿来,连声安慰道:“七娘别急,这少少出入,有什么所谓。”
这人好像……不怎么会哄女人嘛。
果然七娘毫不买账,怒道:“你王胖子财大气粗,当然没所谓了!我可没东西可下注了!”说着气呼呼地便要起身离场。
王老板被美人称作胖子反倒美滋滋的,伸手一把拉住七娘的手臂,不让她走。
七娘穿的是一件绯罗对襟半袖,雪白的前臂露在外头,这下子被王老板捉了个正着,登时红了脸,挣了又挣,怎也挣不脱那肥短的手指,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你偏会欺负我。”
哇靠,这话说的,会有歧义的啊。
王老板酥了半边身子,顺手将面前的银票做堆一推,统统推到七娘面前,笑道:“这些都给你。快坐下好生推牌。如今轮到我坐庄,绝不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