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宁灼和正常人不同。
他脑内就没有长过“享受美好生活”的神经。
当舞台上的青年男女们唱着青春洋溢的昂扬调子、筹备起航事宜时,宁灼就已经睡熟了。
他睡起来很安静,呼吸匀而深长,睫毛凉阴阴地扑下来,愈加显得双眼皮的痕迹深而长,少了几分冷锐戾气,多了几分眉目如画。
单飞白不打扰他,因为知道宁灼平时把自己当铁人用,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偷偷地去用指尖碰他的,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并没有吵醒宁灼。
当碰到自己留下的那圈齿痕时,单飞白一颗心痒得厉害,野心勃勃地想对他发动突然袭击,咬上一口。
不过想了又想,他还是没能舍得。
单飞白捂住嘴,猫似的打了个哈欠,望向舞台上正在勇敢地和飓风搏斗的少男少女。
在他还是单家小少爷时,他曾看过这出音乐剧。
现在他知道内情了,音乐剧就彻底沦为了一场不伦不类的喜剧。
他们背后五排座位开外,有两双眼睛也没有在看舞台,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
动。
单飞白对视线相当敏感。
在察觉异常后,他第一时间扭过头去。
可惜,舞台上恰在这时雨过天晴,出了“太阳”。
在光芒万丈的背景下,所有观众都一齐眯起了眼睛。
单飞白丢失了他的目标。
那两人也由此警觉,再也没有向宁灼和单飞白他们投出一眼。
两个半小时后,在舞台灯光营造出的朝阳场景中,满身创伤的五人摇摇晃晃地站在救生艇上,遥望着重新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银槌市的边缘轮廓。
饰演“桑贾伊”的演员饱含热泪,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到家了。我最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吗,我们到家了。”
他的语调煽情,情绪真挚:“……可你们不在了,家又在哪里呢?”
终幕之后,桑贾伊第一个起身鼓掌。
随之响起的满堂喝彩,终于把难得进入深度睡眠的宁灼惊醒了。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
难得看到这样的宁灼,单飞白玩心大起,趁着灯光还未亮起,认真地用面颊蹭一蹭他的:“都睡热了。”
宁灼面上毫无表情,实际精神恍惚,并没有马上感受到冒犯:“……我睡了多久?”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识的节点,自问自答:“嗯,挺久。”
紧接着,他又说:“你该叫醒我。”
单飞白自然起身,又望了一眼身后。
观众纷纷离席,那窥伺的视线也再没有出现过。
他边想边答:“睡了挺好。这剧情看得怪恶心的。”
……
晚间预报并没有雨,可当他们走出音乐厅时,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酸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