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变得惜字如金,沉默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坚定,更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偏执与疯狂。
他领回了父亲的尸体,将他放在主卧床榻上。
又满手是血,将母亲残破的尸体拼凑得较为完整,放在了父亲身边。鲜血染红了床单,两具残破的尸体看上去都是如此瘆人可怖。
江清月将连衣裙换了,穿上干净利落的短裤、t桖、运动鞋。
如此一来,倒显得雌雄莫辩了,既像清秀的男生,又像男生装扮的女生。
只是在他的脸上,左右两侧都有一道道手指划过留下的血痕。
江清月从床头柜翻出了大半瓶安眠药。有段时间他的父亲工作压力极大,严重焦虑,难以入睡,买了一瓶安眠药帮助睡眠,不难看出没有吃太多。
“他要吞下安眠药自杀么?”大道三皇目光灼灼,死死盯着这一幕。
“你错了。”林飞声音冰冷而笃定。
江清月深吸了一口气,吞下一片安眠药。
想了想,又吞下第二片,用水冲服了。
而后他躺在父母的尸体中央,将两人的手臂拉过来,将他环抱住。
江清月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都是母亲给自己哄睡。
她都会说什么?
哦,母亲会说不乖乖睡觉,就会被大灰狼拖走吃掉。
母亲还会给自己唱摇篮曲,听说是来自俄罗斯的歌谣,但她的发音好像不对。
夜色已然深沉,窗外阴风怒嚎,树枝拍打着窗户。
那树木在风中摇曳舞动的声音,宛若冤魂的哭喊悲鸣。
主卧里的灯早已关了,唯有阴冷黯淡的月光洒落进来。而纵然是那月光,也被影影绰绰的树影所遮蔽,在床榻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江清月幼小的身子紧贴着父母的尸体,鼻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更能感受惨白双臂带来的冰冷触感。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了,轻声哼唱着母亲曾经哄自己睡觉的歌谣。
这是妈妈教我的歌。
可我没有妈妈了。
以后,我要哄自己睡觉。
“悠啊悠啊,睡觉觉吧。
别睡在床边。
从床边掉下,哭嚎的话,会招来大灰狼。
侧面抓住你,把你拖到小树林,拖到柳树丛下……”
江清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缓缓闭上了双眼。
……
“她疯了?还敢主动去找梦魔?”大道三皇无法理解,甚至怀疑江清月是不是自暴自弃,想要和父母死在一起了。
“三个不长记性的蠢货,那群极道强者至死不降的事件,现在就忘了么?”林飞冷笑道,“自以为玩弄了人心,可你们连什么是人心都不明白。”
难以承受的厄运和痛苦,固然会令人崩溃。
可有种人,从来不会向命运低头。
与命运抗争到底,至死方休。
江清月的确恐惧,可在父母双亡之后,无边无际的仇恨与怒火,便彻底淹没了这份恐惧。
三皇高高在上,根本不屑将眼中的蝼蚁当回事,自认为拥有绝对的力量,可以压制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