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木飞面前站定,捋了捋脸上的络腮胡子,瞪眼道:“小子,报上名来。”
“木飞。”
木飞眼沉如水,平静无波,吐出的声音不轻不重,不卑不亢。
‘啪’的一声,中年汉子抖了一下手上的铁鞭,似是显示着自己的地位和威严。不过木飞面无表情,眼中神色连一丝都未变化。
中年汉子心中略为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大声对木飞说道:“进了陨金村,生不知道你是哪儿的人,但死,绝对是陨金村的鬼。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六号矿山,好好挖矿。若是你挖足了百金,就可以离开矿山进入村中居住。到时娶上一房婆娘,你的美日子也就开始了。”
中年汉子话音还未落,周围便早早是一阵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笑什么笑?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这小子就摆在这儿了,裘麻子,贺国五你们几个分队长出来,看看谁愿意领这小子去他矿上组队。”
“六头儿,这小子只有元丹下境啊,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垫底儿的。在外面还好,可在陨金村也就相当于外面一普通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谁组谁倒霉啊。”一个一脸麻子的瘦汉脸上露出苦笑。
“就是啊六头儿,这小子就是个累赘。哪会有人傻到主动认领?我看还是抽签吧。谁抽到他,算谁倒霉。”一个国字脸的青年撇了撇了嘴,看着木飞,一脸的嫌弃。
木飞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大的问号。面前这些人,似乎个个都认为他是个‘累赘’,这也太奇怪了,不就是挖个矿而已吗?
‘啪’的一声,那被称作‘六头儿’的络腮大汉猛得抖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怒道:“既然这木飞被分到咱们六号矿山,那此后就是一家人。不错,这小子修为确实垫底,甚至连挥动矿镐都困难,但不要忘了。陨金村虽然压制修为,但一样也可以进阶破境。这小子难道一直会是元丹下境?”
见六头儿似乎真正发了火,这些人才有所收敛。但仍然没有人主动认领木飞。
六头儿瞪着牛一样的大眼,凶神恶煞道:“好,各队长都滚过来抽签。”
一脸麻子的瘦汉裘麻子,国字脸的贺国五,还有脑袋像是被门挤了一样的一个扁脑袋高个子,陆陆续续凑到了六头儿面前。
六头儿哼了一声,吩咐一个脸上满是褶子的老汉去搜了几根干枝,鼓捣几下就准备让几个分队长抽签。
“等一等。”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儿却忽然从人群中走出。
他看了木飞几眼,随后对六头儿说道:“既然都不想领这小子,干脆让这小子跟我老头子走吧。”
众人脸上立刻现出古怪之色。
木飞望着这突然出现的黑瘦黑瘦且手里拿着一个烟锅的老头儿,也是疑惑不已。
尽管眼前这些人似乎都有些嫌他累赘,不过木飞也不甚在意。他始终认为,这一切仍然是师娘水天心设置的考验,考验通过,自然就会回到水月楼。
“老任头儿,你这是想给咱孙女招个上门女婿吗?”六头儿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
“就是啊老任头儿,你爷孙俩每个月都要寻救济,自身都难保,怎么突然还想带一个累赘?”
“对了,老任头儿,前几天跟你商量的事儿咋样了?你要是同意让婵儿嫁给我家小子,我保你爷孙俩在这六号矿山再不用挖任何矿,你就只用享清福,怎么样?”
那脑袋像被门夹了的扁脑袋高个子一脸笑嘻嘻地说道。
老任头儿却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了六头儿面前:“你要是没意见,我就带他走了。”
六头儿耸了耸肩,笑道:“我当然没意见。不过老任头儿,你这突然发的哪门子善心啊?”
“这个不劳六头儿操心。你答应了就好。”老任头儿敲了敲烟锅,转身看着木飞说道:“小子,跟我老头子走吧。”
六头儿也跟着说道:“木飞,既然老任头儿愿意领你组队,那你就跟他去吧。”
木飞什么话也没说,跟在老任头儿身后,一路踏过坚硬的碎石,闻着带有石屑末的空气,穿过矿山,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河水是从陨金村中流出,一直趟过光秃秃的乱石地,从六号矿山旁绕过。
木飞看到,矿山背后的另一面石壁,挨着地面,开了密密麻麻的石洞。每一个石洞都单独用青石垒成了院落,其内居住着男男女女,老幼妇孺。
老任头儿的家在石壁最边上,刚好挨着小河。
踏进小院,老任头儿立刻喊道:“婵儿,饭煮好了没?”
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爷爷,剩最后一点儿米,只能煮粥了。你先喝点酒吧。”
老任头儿一听有酒,立刻在嘴上抹了一把,迅速踏入石洞,取出酒水自饮自酌,完全把木飞给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