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摇着羽扇,已经来到陶月儿身前。她执了她的手,走到露台边坐下,她懒懒的斜倚栏杆,淡笑着看她。
陶月儿站在椅子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实在觉得自己像个丫鬟,丫鬟与主人坐在一处,实在是不像话啊?
“都是女子,不必拘谨。”女子笑道:“既然你求上门来了,也算是缘分,这姽婳楼以我的名字命名,我一人说了算。你且同我说说,你有什么长处?”
陶月儿刚要说话,就在这时,楼下来了一名婢子,沏了两杯茶放在二人眼前。
陶月儿赶路半日,早已口渴难耐,姽婳看出陶月儿眼中放光,便让她先喝。
陶月儿几乎一饮而尽,而姽婳却皱着眉头推向一旁:“天气闷热,喝不下。”
“夫人可是胃口不好?”陶月儿问她。
姽婳点了点头:“入夏以来便吃不下,睡不好。”
陶月儿猛地一拍手,想起《清静饮膳食录》中的夏季饮品,道:“我厨艺不错,我去厨房给夫人做些解热汤水,可好?”
姽婳“哦?”了一声,来了些许兴趣,摆了摆手:“那你且去试试。”
“是,夫人。劳烦姑娘带路了。”后头这一句话是对她的婢子说的。
婢子看向姽婳,姽婳点了点头:“去罢。”
姽婳慵懒困乏,眸子里情绪无波,显然没将陶月儿的话放在心上。
在这姽婳楼中,她什么珍馐美馔没吃过?什么汤水饮品没喝过?想陶月儿手艺再好,也是于事无补。
这时候,她只期盼有个后裔,能将那天上的太阳射下来才好……
陶月儿进了厨房,见厨房中竟有琉璃杯,便决定做《清静饮膳食录》中的葵锦香草茶。
据说此茶制成之后,将呈现三色,瑰丽不凡。在夏天饮用,有清热解暑,增进食欲的作用。
陶月儿兴致勃勃,立即寻人要了葵锦干茶,加水煮沸之后,置至常温留用。而后在琉璃杯中加入鲜奶和冰块,再缓缓倒入葵锦香茶。
很快,杯中便呈现出白粉紫三色来。白色为鲜奶,紫色为葵锦茶,而葵锦茶与鲜奶之间过度之处呈现粉色。
四周的仆从见了,纷纷赶来围观。陶月儿搅动了香茶,那茶便全部呈现出粉色来。
掌管膳房的洪娘被鲜丽的颜色所诱,忍不住率先尝了一口。原本只是一小口,但很快便将这杯茶一饮而空。
喝完,她豪气地一抹嘴,连连赞道:“陶月儿,你这心思之巧,简直妙不可言呐!”她说着,大力地拍打她的肩膀以示赞赏。半点对待陌生人都感觉都没有,仿佛一杯茶,就消除了二人之间所有的距离。
这大概就是烹饪料理师之间的默契了,总是用作品说话。手里有真功夫,总不会被人瞧不上。
陶月儿又如法炮制了一杯,送去了姽婳阁。
姽婳饮罢,从那以后,她便吩咐自己往后的一切饮用吃食便全权交由陶月儿负责。
姽婳缓缓道:“我每日午时将起,你需在午时之前做好早膳,直至夜晚子时下工,每月三两银子,可好?”
陶月儿点头如捣蒜:“没问题!”这里的薪资待遇竟比靖城还高!
“那你今日先回去,明日开始上工。”姽婳说完,便让管家将她领走了。
当晚,秦淮河两岸莺莺燕燕的馆子都开门迎客了,就连姽婳楼也是如此。只不过姽婳楼中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并不是寻常百姓寻欢作乐之所。这一点,从后院停泊的精致画舫便可得知。
看到满院的男人,陶月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得知了自己也是在声乐场中工作,但只做厨子,她还是能接受的。
只是姽婳姑娘,她也是天人之姿,竟然流落风尘……真是让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