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皖衣深吸口气,呼出的白雾散去,他说:“但人在世间,总该有个指望。”
“如果夫君觉得我太贪心,那能不能指点我一句,”他看着谢紫殷的侧脸,认真问起,“有没有……原谅我的可能?”
说到这句话时,霍皖衣有些心焦。
他想:我其实不是想要得到谢紫殷的宽恕,我知道我有错,但我想要他不因我的错而痛苦。
……他比谁都清楚。
谢紫殷如今的报复,讲说是报复,却与自毁无异。
若他对谢紫殷没有一点儿真心,那谢紫殷的种种行径,所图报复,都只是镜花水月,半点儿不能动摇他的心绪。他又怎会因此痛苦、后悔,感到绝望。
归根结底。
还是因为谢紫殷爱他。
这与其是在惩罚报复他,不如说,是在惩罚报复时至今日,还会对霍皖衣心软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谢相:他爱我
霍美人:他爱我
莫少:你俩就说你俩要咋地吧
离京
一日晴天,谢紫殷在叶征的授意下离开了皇宫。
从前有多风光,离去时便有多寂寥。
长长的宫道上只有谢紫殷与解愁两人的背影,叶征站在门前眺望,直至再也望不见他,才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叶征并不是真心想要“赐死”谢紫殷。
他盛怒之下做的决定,也并非出自本心——说到底,那都是谢紫殷自己想要的。
而叶征强留他这几日,为着扭转谢紫殷的心意,也是对霍皖衣三番两次进宫之事装作不见。
谢紫殷不能死。叶征回去的路上想着。
至少谢紫殷不能死在现在,也不该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死。
世人轮回,讲说“生老病死”,多少人寻求长生不老的秘法,又有多少人为着永生敢于做人神共愤的恶事。
谢紫殷尚年轻。
他合该有坦荡前程,见识浩大天地,委实不该受情爱之束缚囿困于此。
——但叶征知道,谢紫殷将真心给得太多,又给在人一生最骄傲的时候。
于是一分的痛也是十分,两分的情也是十分。
就如同自己怀念叶忱时。总会觉得——我竟一次比一次更想他,更不舍他。
人怕失去。
正因叶征彻底失去了叶忱,他才体悟到谢紫殷的痛苦,知晓这样一个惊才绝艳、骄傲至极的人,决不能轻易放下这些痛苦。
这既证明他从前的无能为力,亦让人清楚意识到,那是曾经。
而曾经最遥远,触碰不得,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