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洲提着球杆跩来跩去:“我和顾弈一个人买了一个,当新店开张的礼钱。”
虎子有点不好意思。身后青豆嘀嘀咕咕:“我是没钱,一会开这个店一会开那个店的,我就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做女工吧。”
做生意就是这样,见“上头”的风使舵,也要受着大自然的风。虎子跟个任人揉搓的圆子似的,忽然没了气,扁了就扁了吧,能填饱肚子就成。
他矫情话不多说,醒醒鼻子,朝柜台招呼:“那个从里面拿把牙刷给我。”他知道里面有两把备用的牙刷。
青豆闪过讪色:“虎子,要不你去买一把吧。”
虎子:“怎么了?”
青豆:“他们用了。”
他往后扫了一眼,低骂了一句。青豆见他出去,以为去买了,结果没30秒,外头就传来了呼哧呼哧的漱口声。
邻居奶奶还问虎子穿这么少不冷啊?
虎子应她,“不冷,还好。”
杂货店在巷外街上,哪能这么快就有啊。她探出头,果然,虎子手上拿的是带宾馆金色字样的乳白牙刷。
“王虎!”青豆恶心。
“干吗!”他往墙上喷了口白沫子,看也不看青豆。
里面打球的两个男的已经在笑了。
显然,他们早已料到,不会有人为了一趟牙,专门跑去买一把牙刷。最后一个刷牙的,肯定是刷人家刷过的。
青豆手指抠门,嫌恶地“咦”了一声,不禁好奇道:“你拿的是谁的?”是傅安洲的还是顾弈的?
“我他妈哪知道谁的?”他见横在窗边,随手拿了一把,还指着青豆,“你别告诉我,我懒得知道。”
天上是纷扬白雪在飘,地上是清凉牙沫飞舞。
青豆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纠缠地招惹一脸晦气的虎子:“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虎子眼疾手快,把另一把握在了手上,不给她知道。
“左边的是傅安洲的,右边的是顾弈的。”青豆告诉他答案,“你用的哪把?”
傅安洲在里面捂住耳朵,“别说是我的。我不想知道。”
虎子剜她一眼,继续刷牙。
他刷牙粗鲁,半张脸都是白沫子,见青豆还一脸好事地盯着他,追问答案,他一张嘴把她堵死:“我又不是你,我刷他们谁的都行。你才该想想刷谁的牙刷。”
果然,青豆不说话了。改掐他。掐死他。
虎子龇牙咧嘴地躲闪。刷完牙,他拿凉水洗了把脸,随手拂开滴答的水珠,对青豆说:“姑娘家头上飘雪真好看。”
青豆绽放酒窝:“早上顾弈也这么说。”
是好看。方才她照玻璃,黑眼珠被雪衬得晶莹剔透,雪点子落在头上,就像小仙女。
“他?你头上顶屎他也说好看。不客观。”他掐起兰花指,替她掸掉睫毛上的一粒雪,朝她挑眉,“我说好看,才是真的好看。”
那一刻,青豆觉得虎子变帅了。破罐破摔的从容里,透出一股无可替代的丑帅。
-
他们四个人完全没有目的,想干吗干吗。两人打台球,两人坐在门檐下看雪。虎子说,要是一辈子这样该多好。
青豆说:“还是别了吧,中午的饭钱都是傅安洲掏的,一辈子吃人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