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特意抬头看向天空,确认没有雪。
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酝酿大雪?
怎么?他哭一场也能求雪?
干巴巴骂完老天爷,迎来一阵呼啸,他心里跟被豁了道口子似的,风轰隆隆往里灌,针扎一样,生疼生疼的。
他这一轮没蹬完,踩到一半忽然歇劲,黄鱼车被乍起的劲风倒吹回去几米,游蛇般拐到了路中央。
路上的落叶垃圾随风飘摇,像是武林高手出场前的特效。
而虎子,就是体现对方雄浑内功的背景板。他颤了颤冻僵的脸,掸掉身上那片顽皮的落叶,就像拂去心头雪一样波澜无惊。
就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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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的眼泪就在临门一脚,他一直憋着,一直憋着,憋了一路。为强打精神,他甚至还在路上吹了段助兴的口哨。这让方才荒凉的心头雪像一枚声势浩大的哑炮。
从清南区骑到西宁区,看看时间,差不多是顾弈火车的点,他又多骑了一段,在火车站门口停了下来。
寒假也是春运,人山人海。有下车的,有来接人的,虎子挤不进去,也没想挤进去。他找了个石墩子,站上头张望。
他想着能接到顾弈就接,接不到拉倒。
顾弈出站,老远看到虎头虎脑的虎子,不由露出皮嗖嗖的笑。前天打电话给他,问要不要来接他,晚上一起吃酒聚聚。虎子还说没空,忙着挣钱呢,等挣到钱买摩托来接你,骑个破三轮接大学生说不过去。
说是这么说,还不是来了。
顾弈拖着这该死的蛇皮袋行李,倾斜长身咬牙往虎子那里走。拖出十来米,艰难淹进人海,勒手的袋子猛然一轻。
是傅安洲
顾弈居然没发现他。他扬扬手中的报纸:“我一直冲你挥报纸,你没看见我。”
顾弈漾开笑,又指了指左前方墩子上的虎子:“草,我这什么待遇?都来接我?”
他们老远喊虎子,虎子浑然未觉,一直在低着头。两人合力拎着行李走到虎子面前,拍他肩头,这厮才迟钝抬头,还问:“什么情况?”怎么两个人啊。
顾弈瞧见他身后的黄鱼车,故意打趣:“什么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开摩托来接我嘛?怎么还是三轮儿啊。”
傅安洲手还抓着行李,往对面马路指了指,“我找人开了车来。”又说,“你要是想开,可以换你开。”傅安洲知道顾弈对车实在痴迷,想开轿车,手搭一会方向盘都过瘾。
“哟!”顾弈吹了声口哨,推虎子,明知故问道,“怎么?我说我坐哪辆啊?”
都来接他,有点难抉择啊。
虎子心头再次覆雪,一刻也没忍住,扭头就走。干他妈的。
顾弈仿佛看错,怎么还拿手臂揩眼,不知道的以为哪家矫情的小娘子呢。
“虎子。”顾弈一把拽过虎子的手,“你他妈”眼睛怎么红了?
虎子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拽回,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见不得人的脆弱。他低下头,把头掩进臂弯,疯狂推顾弈,“你他妈离我远点!”
一双充血猩红的眼睛幻觉一样错过顾弈的视线。
他讶异地拂开手背溅上的泪滴,迅速骂了句娘:“真哭了?”
虎子太丢人了,有些失控,黄鱼车一时出不去,推搡到了周围的人,他梗里梗气地往前冲,一副要撵人的架势。顾弈和傅安洲一跳,反应迅速,双手双脚把他约束在地:“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