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时的消息,在那个夏天,几乎是铺天盖地。
技术部门里的人,天天唯他马首是瞻,莫名有种扬眉吐气之感,别说高冷施天佑那几个,偶尔公司里的led显示屏会闪过最新的早午间新闻消息。
那张脸在屏幕上一出现,都会引起公司里一小波得骚动,姑娘们会在私底下小声地讨论,偶尔在关系好的同事群里感叹一下这男人好帅,怪自己当初眼瞎,没给人拿下。现在出名了,怕是难追。
全公司上下,大概只有技术部的人知道真相了。
虽然徐燕时跟向园从来没当他们的面承认过,但是他们大多也都机灵地猜到了,老大那所谓的女朋友绝对是向园,这两人还玩地下恋情,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估计也是念及向园的身份,毕竟是老董事长的孙女,老大心里也是有顾及的吧,于是他们很懂事的决定替老大保守这个秘密,并且要好好保护他们的大嫂。
……
那时候,向园才知道想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她总是坐在他惯常抽烟的位置发呆,望着地上的影子,想他抽烟时的模样,想他松开衬衫时的模样,想他烦躁时、高兴时、生气时、哄她时的每个样子。
她想,她不只是有点想跟他结婚。
她是很想跟他结婚。
牵肠挂肚的滋味,好像是春天的落花,让她沉浸的,是他的深情。
那个夏天,过得特别漫长,像是终年不至的夏至,堪堪才等来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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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赖飞白一个电话,把向园召回了北京。
老爷子入院,肺炎久治未愈,赖飞白不排除是最坏情况,向园立马给顾严打了个电话,顾严让她先确诊,可司徒明天死活不肯做穿刺和气管镜,向园怎么哄都没用。
那一天天跟打仗似的,向园也没工夫去想徐燕时了。
这天,司徒明天咳得有点厉害,向园不愿再纵着他,直接让赖飞白给他送进诊室,老爷子差点从床上跳下去,向园急得掉泪:“爷爷,您能不能别闹了!确诊了咱们好治疗!”
顾严是理解的。
老人在这个岁数,反而不愿意确诊,能撑多久是多久,有些确诊下来,反而走得快,心态放轻松,看司徒明天这活蹦乱跳的状态,问题应该不太严重,先拖着,别给他压力,顾严劝说向园。
向园抹了把眼泪,“那会恶化吗?”
顾严道:“说实话,到这个份上了,再恶化也差不到哪去,现在主要是哄他高兴,别跟他对着干,让他保持愉悦轻松的心情,等有空,我再安排护士给他做检查,两三个月内都不会有太大变化。而且,你爷爷每年都体检,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有点小情况都能解决,你不用太紧张了。”
向园这才稍稍放下心,远处脚步声渐进,顾严看了眼,对向园:“我先撤,你有事再叫我。”
向园嗯了声,转头看了眼来人,是赖飞白,她问:“爷爷怎么样了?”
赖飞白:“刚睡下。”
走廊静谧,鼻尖充斥着难闻的药水味。
“爷爷这段时间都很忙吗?”她仰头问。
赖飞白在他身边坐下,西装革履,尖头皮鞋,一贯的规矩和拘谨,真是今晚,他表情比往日更严肃,他靠着墙,微微翘起二郎腿,目光盯着远处,他似无力又自嘲地说:“很忙,每天都很忙。”
向园忽然沉默。
赖飞白:“董事长从创立东和至今,就没有一天是休息过的,铁打身子也要累垮的。你爸爸专注画画无心家业,老夫人生你爸爸时难产,董事长也不肯她再生,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没撑过三十岁。或许他思想上有些古板和守旧,也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了,他总是问我,年轻人现在都玩什么呀,我孙子孙女们都在干什么呀,为什么总是让我一个小老头管这么大一公司,我也好像退休啊,我也好想去环游世界……”
赖飞白一字一句,像是针扎一般戳在向园的心上,如刀绞,她整个人好像如坠入冰窟窿里,从头顶寒到了脚底心。脑袋像是灌了铅一般昏沉,她慢慢低下头,眼神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的心跟着烫了下。
电梯里,家冕飞奔而至,疯狂地摁着上升按钮,不等电梯停稳,他如泥鳅般从人群中钻出来,在静谧的长廊里汗水淋漓地飞奔,直到看见走廊尽头处那坐着人影,耳边隐隐传来赖飞白的谈话声,他才失神地缓缓停下来……
医院病房里滴答滴答地仪器像是生命的指针,缓慢而沉重地在整个走廊回响,也如寺庙里沉闷压抑的庄重笔直地撞进他们的心里。
赖飞白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员工对东和的不满,对领导的不满,对他的不满,你以为董事长不知道吗,可有时候,企业做到这个份上,背后是国家,是利益,是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