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听得云里雾绕:“这猫不是凶手杀的吗?”
“不是,”顾九摇头,“早在张氏死的那天,这猫就被孙氏杀了。这点,从小猫尸体的腐烂程度也能看出来。”
她抿了抿唇,解释道:“那天孙氏刻意错开张氏回院的时间,借着送吃食进入张氏房间,又利用耗子拖住杜鹃她们的注意力,趁机将猫从后窗扔出去,出来后之所以提醒杜鹃关窗,是因为担心小猫会自己从窗户又跳回来。”
“等从张氏院子离开后,她按照往日一般折返回自个院子,途径小竹林时,顺手把那猫带入佛堂,并在那将其杀死。后再燃上大量檀香,借以掩盖血腥。”
楚安一脸讶然:“好好的,她和一只猫过不去做什么?”
“应是为了唐文远,”顾九推测道,“唐文远身子虚弱,又患有哮症,不宜和猫狗之类接触过多。而昨日我听张氏院中下人说,这猫性子懒惰,平日不爱跑动,唯一喜欢去的地方,恰好就在孙氏院子附近。”
说到此处,她顿了下,继续道:“要么这猫是真爱往这儿跑,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借此让唐文远”
这里的“有人”,则极有可能就是张氏。
“我和王爷首次来此搜查时,去过唐文远屋子,那会儿他刚哮症发作不久,想必罪魁祸首便是那猫,如若不然,孙氏也没必要冒着和大房撕破脸的风险,去杀张氏那宝贝疙瘩。”
楚安听得心底唏嘘,不知是该同情哪一方,末了,叹道:“佛家信奉因果轮回,孙氏这般做,不是犯了忌讳吗。”
“你之前不还说她是墙头草,”顾九笑了笑,“若孙氏真虔诚信佛,便断然不会留着那骨瓷。”
“那真是奇怪了,”楚安道,“她既不诚心信佛,又缘何整日呆在佛堂诵经?”
顾九默了默,没说话。
谁说诵经便一定是信佛,或许是为了赎罪呢。
也说不定。
房外,沈时砚还在依次审问,顾九和楚安出去时,恰好轮到唐文远的妾室玲珑。
小姑娘眼眶红肿,泪如雨下,回话时还抑不住几声轻咳。
“奴昨晚一直呆在自个房里,用完晚膳不久,便收拾收拾准备睡了,”玲珑道,“奴睡前有点安神香的习惯,昨晚雷雨交加的,奴担心自己睡不好,便让丫鬟比往日多燃了些香,故而睡得踏实,未能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
顾九却有些好奇:“小娘睡得这般早,不用在唐二郎房中照顾着?”
“夫君一直是婆母在照料,”玲珑微微低头,“奴无需费心。”
这倒是挺罕见。
若说孙氏不喜欢玲珑,倒不像。
顾九观察过,玲珑虽为妾室,但在唐府却不曾遭受过怠慢,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皆和富家贵人没什么两样。
可若说孙氏喜欢玲珑,却也不像。
孙氏再怎么心疼和宝贝她那孱弱儿子,唐文远既然有了妾室,她便不该昼夜不分,总亲力亲为地照顾。如此这般,让玲珑这个房里人如何自处?
实在矛盾。
查问一圈,不光孙氏院中人不知其昨夜何时离开的,阖府上下,皆是一问三不知。
沈时砚站在檐下,静静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昨日府门紧闭,各个出口皆有官差看守。本王又命人去查看墙角四处,皆无翻攀之痕。”
“所以,凶手现在应该还在府中,”沈时砚声音缓而慢,每一个字都在尝试敲打人心,“或是说,就在你们其中。”
话音落下,众人惊慌失措,皆是不约而同地张望身侧,然后默默地拉开距离。
简短的一句话,将阖府紧紧地笼罩在恐慌之中。
“本王再问一遍,”沈时砚语气淡漠,“昨晚有谁半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