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柔这一句话,倒是让带着睡意的我清醒了不少。
照常来说,这银针封穴之后,这尸体是怎么都不可能会尸变的了,但是这让香灭的尸体,果真是不同寻常。
“那……”
我刚要将一起去火葬场查看的话说出口,却无意地瞟了一眼走廊上挂着的时钟。
八点十五分。
缝补匠有个规矩,日落时分到午夜,决不能接死人的活计。也就是傍晚六点到晚上十二点的时间。
至于原因,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流传下来的。
张晓柔看着我犯难的样子,脸上不免有些失落,缓缓地说道:“掌柜的,如果你有什么难处,那就算了吧。”
她的身上还穿着昨天来找我的时候穿着的那套白色晚礼服,她的手在不断地揉搓着裙摆,以至于皱起了一小块。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知道你当了什么东西给我吗?”我问了一句。
“琥珀啊,怎么了吗?”张晓柔微微皱眉。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摇了摇头,脑中映出的是张晓柔来当琥珀时稚嫩的表情,我当时问过她,活当还是死当。
这是花街当铺的黑话,这里的死活,可不是简单的活期死期。
当的可是死人或者活人的的运数,看起来这个小女孩完全不知道当完之后的后果。
最重要的是,能通过当物,看出贴身之人的运数,最重要的是,能窥探出所持主人的一些心境。
在琥珀的里面,我看到了悲伤,愤慨,厌恶的颜色,所对之物,正是这间张家的豪宅。
“你对张家这么厌恶,为什么还要做到这种程度?”我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张晓柔的眼睛瞪大着看向了我,瞳孔在不断地缩小,嘴巴也微微地张开了。
“你……”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告诉我答案。”
我转头盯向了她的眼睛,声音逐渐冷淡了一些。
震惊感消除,渐渐地,取而代之的是她眼角的一抹泪,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
“那……那是我妈妈……临终前要我一定要回到张家,她说我的爸爸在那里。而且……她还说,我爸爸很快就要死了,要我去救他,那根银针也是她给我的。”
张晓柔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几度哽咽,眼睛里也充满了雾气。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块琥珀,放在天花板的挂灯下看着,琥珀里透着金色温暖的彩光。我的心里泛起了一股不知名的酸楚和空落落的感觉。
“那就是亲情吗?”
我低喃了一句,把琥珀放回了口袋中,递给了张晓柔一张手帕。
她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声低说了一句:“谢谢。”
“你知道找我办事,是要钱的吗?”我笑着问了一句。
张晓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大堆的零钱,摊开双手,对我说:“我的钱全拿来租这件晚礼服了,就剩这么多了,够吗?”
我从她的手中,拿起了一枚硬币。
“这个活计,我接了!”
还没等张晓柔反应过来,我就直接拉着她走出了豪宅。
晚上的火葬场,绝对不是活人应该待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