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将这小丫头诳一诳,可是谁知竟然让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狠狠地看一眼鸾歌,赵亦在无落对面坐下,伸出手腕来。
术医之道的殊胜,在与以自身之气探病人体内脉络源流,以察问题何出,虽也是诊脉,却也并不是真正的感知脉息,而是诊气诊息。
所以不过片刻,到底有伤无伤,无落心中便一片了然。
望着眼前黑着脸的赵亦,又望了鸾歌一眼,他朝着麦冬道:
“黄连一两,苦胆三钱,兑蝎尾蝉蜕各四钱磨粉,分六份。”
然后又望着赵亦道:“小侯爷的外伤并无大碍,但内体虚火旺盛,刚强易损,恐是西山之行受了内伤,而旧伤未曾调理痊愈,便率然停药之故。此伤虽小,却不得忽视,这药小侯爷带回去每日早晚各次,每次一份,冲水饮三日即可。”
从无落方才那一眼,鸾歌便知道赵亦的伤肯定有假,尤其是在听到他开的那些药,明白他分明就是为了同样刁难还击。
可是他偏生一副正经无害的样子,甚至有的没得扯出来那么多东西,目光清明地对上赵亦的审视,惹得鸾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赵亦的面色却是逐渐凝重,望着无落的眼神多了几分思量。
知道他在西山受伤之事的不过三人,而且那几人都是他的亲信,如今仍旧留在西山,所以断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难道这个无落当真如传闻那般厉害,仅靠诊脉就能断出他曾受过内伤……
“小侯爷可还有什么疑问?”
望着赵亦,无落淡然道,从那遮掉一半的面上瞧不出任何神色。
“没有。”
赵亦笑了笑,站起身来,朝着无落拱了拱手:“多谢先生。”
“收资看诊,理所应当,小侯爷不必客气。”
“既如此,那病患疾症,为医者……”
“自当缄言。”
听到这句话,赵亦肃容,望向一旁的中年侍卫:
“张云,拿药,我们回府。”
趁着张云取药的工夫,似是想起什么,赵亦的目光又从鸾歌面上扫过,而后桃花眼尾弯了弯,问无落道:
“先生当真要让鸾歌姑娘在济世堂呆下去?要知道,鸾歌姑娘懂的,可是兽医……难道就不怕病患知道了怎么想?”
“那小侯爷现在是如何作想?”
不等无落回答,鸾歌抱臂而立,眉头一挑望着赵亦道。
“……”
如果真的要这样刁难鸾歌,以她给畜生看病为借口将病患比作牲畜,那么如今同样是济世堂病患的他又算什么?
望着鸾歌,赵亦终于知道被人噎的无话可说的是什么感觉了。
这感觉就像是嗓鼻子被塞了一团棉花,虽然仍可呼吸,但却偏偏窒的慌,一不小心还会堵了嗓子眼儿,呛得人欲罢不能。
赵亦深吸一口气,到最后甚至带着几分气馁道: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甘愿给人干一辈子的杂活,都不愿意从了我?”
“小侯爷何必这般戏弄与我?既已两清,便同陌路,何必这般不痛快。”鸾歌凉凉道,不明白赵亦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赵亦还欲开口,张云已经拿着包好的药回来,他只好顿住了口,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济世堂。
看着赵亦走得匆忙,连腰也不再扶,张云连忙将药扔给旁边的人,自己急忙赶上,边赶边道:
“小侯爷您小心,仔细闪了腰。”
“闪你奶奶个腿儿的腰!”
赵亦猛地顿住步子,回头狠狠地拍了张云的脑袋,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到停在外面的轿子里。
张云还有些愣然,眼见着赵亦吩咐起轿,他才明白原来赵亦的腰根本没事。
说来也是,且不说小侯爷在安阳的时候每日在小校场与那些武士练格斗,便是后来在西山两个月的磨练,哪里是从马上摔下就能伤到筋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