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斯回去见邢亮,查白橙的近况。邢亮划拉了把头发,有些憔悴地道,“事发后白橙去上了大学,但两年后便休学,杳无音讯。”
斯回见他神色疲惫,点头后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没大事儿。”邢亮打了打精神,“就局子里案子多,老婆病又不见好,杂七杂八累的。”
“有需要帮忙的就开口。”斯回刚说完手机提示音就好若炸了一般,疯狂弹响。
他浏览少许,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笑郑欲森还是这么耐不住性子,与邢亮道别后,便返回了电视台。
“对不起对不起。”林漫不允许自己眼泪掉落,她在为她的家人对他造成的一切,一遍又一遍严肃地道着歉。
可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滴在了斯回的手背上,陆斯回拍了拍她的背,擦掉她的眼泪,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漫漫,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不会安慰女生,嗯?”他捧着她的脸,看到她愣愣地点了点头才松开,“所以,不要再哭了好么?”
“可我还是好难过。”林漫抱着他,忍着泪都一抽一抽的,“不是,是你遭受了那些,你该难过才对。”
“也不是难过是要比难过还要难过万倍。”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语无伦次,“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我害怕你讨厌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这样的人。”林漫不管不顾地呜咽着,通通说出了口。
如若异地处之,要是有人写的新闻报道诬蔑了林昂,她绝不会想要和与这个人相关的任何人有一丝联系。
林漫的双臂紧紧环抱着陆斯回,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离开了自己似的。
“你不知道啊。”陆斯回轻揉了下她的头部,温柔又认真地对她道,“那你不哭之后,斯回哥就告诉你,好不好?”
想知道答案的林漫心情是迫切的,但又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应,出了台里坐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在陆斯回哄遍了的话语声中,哭哭停停了半个小时才缓了过来。
“我不哭了。”林漫仍旧紧抓着陆斯回的手不松开,哭红的眼睛跟兔子一样。“嗯,再这么哭下去要脱水了。”斯回笑笑。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呢?”但凡不是斯回换个别的什么人,林漫脑子里都可能脑补出一场对方是不是再利用自己复仇的大戏。
“那你为什么会爱我呢?”斯回想到他现在平日里的冷淡与沉重,可一点儿也不招人待见。
“我先问你的。”说完怕陆斯回万一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怎么办,又赶忙先答道,“因为你好看”
听到不曾料到的答案,陆斯回一下笑出了声,“林小姐,你在敷衍我。”
“没有敷衍啊,你就是好看嘛!声音也好好听,还惊才风逸。”林漫脸红了些,想让他赶紧回答自己的问题,“你呢?”“因为”陆斯回的嗓音掺杂在了川流不息的车流声中,“光与声与味。”
“嗯?”林漫不解。
在监狱的那些日子,陆斯回像生活在一个真空隔音的漆黑浮袋中,出狱后,除了复仇,他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就这么得过且过麻木活着的打算。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同的感受了呢?从他看完林漫面试的那天晚上,那晚他看到有光打在了路的前方,他依稀听到了窸窣的虫鸣声,嗅到了灌木丛的土腥味。
这个片刻对于那时的陆斯回来说,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然而,这其实才是他本该感受到的世界。
她的出现不断丰富着他单调的暗淡,在这期间也曾想要避开,可论他如何压抑,遏制,爱意便如何滋荣、繁长。
现在,他不要她有不该有的自责与愧疚,不想她觉得对自己有任何的亏欠。
于是在月光下,陆斯回凝望着她的眼眸,疏朗地道,“是你的粲然闪烁,让我看到光与声与味,向我奔来。”
月光波动,林漫虽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她大致觉得这种感受,与在大学时他的文字为她带来的那场白日焰火时的感觉是相似的。
在这波动的粼粼光下,林漫充满疼惜的目光回望着他,对他说,“斯回,带我去看看妹妹阿莱吧。”
迟疑少许,陆斯回牵着她的手站起了身,轻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