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刹车声音刺破了傍晚的宁静。
老人跌倒在雪地里,汽车沿着惯性依然向前疾驰,轮胎打滑,车头歪响了一边,颠簸了几下之后,停了下来。
谌晓玉半跪在雪地里,查看着爷爷的情况。
那辆桑塔纳的保险杠离老人的脑袋大约只有两公分的距离。
车上惊慌失措地下来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的男人,“没撞到吧?有没有撞到?”
谌晓玉跪在地上,半托着爷爷的手臂,想要把他搀扶起来,“爷爷,你撞到了吗?身上疼吗?”
“这儿,这儿疼。”老人指着自己的腿,撒娇似得哼唧着,“明芳呢?我看到明芳了,她怎么不过来呢?我这儿可疼了,哎呦,哎呦,真的疼啊,明芳,你快点来看看哦啊。”
那年轻的男人,大约是个司机,跑到车前面看了看,甩了甩袖子,不屑地说,“哎呦,老爷子,你装什么装啊,根本就没碰到,好嘛。”
“他也没说你撞到的,这么大年纪了,在雪地上摔一跤,能不疼吗?”谌晓玉心里又急又气,敢情以为我们是碰瓷的。
“爷爷,咱们能站起来吗?”说着又去搀扶老人。
“哎呦,我疼死了,明芳怎么还不来呢?”老人倔强地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腿,就是不肯动弹。
“姑娘,老人怕是伤了腿,你也真的不能动他。”周围聚拢了一批看热闹的人,有人在劝着。
“真的,怕是骨折了。你可不动他。”
“哎呦,现在的车开得也太快了,这下雪天,地上滑,也不好好看路。”
“这家人也是的,下那么大的雪,让一个老人出来干嘛,跑出来又不好好看着,平白无故地遭罪呢。”
“是啊,伤筋动骨可一百天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年也过不好了,哎呦,真可怜呢。”
刚才还没见路上有人,这会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拨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刘璐璐不服气,与旁边的人争辩着,“哪里是我们让他出来的,他可是自己要往外跑的,我们难都难不住,追着就出来了。”
“哎,这不是学校退休的谌老师嘛,哦,难怪呢,他头脑不好,得了老年痴呆症,都跑了好几次了。”
“哦,难怪呢,是个老呆子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阻碍了半幅路面的交通,有司机在后面的车上,伸出了脖子,骂骂咧咧。
谌晓玉听着那些议论,想着爷爷这半辈子小心谨慎,一丝不苟,到了老了却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