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晓玉听话的伸出手腕,给那老太太搭脉。
邓奶奶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的寸口部位,尚未沉指,便觉着她的脉中有些许的力量相抵,但似乎也没什么异样。换了一只手再撘,仍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但是凝神细想又觉得不对。
这脉像应指圆滑,又有点滞涩,说不清,道不明,邓师母第一次遇到这样情况,沉吟着久未开口。
“怎么样?”奶奶紧张地问。
邓奶奶抬起眼睛凝视着谌晓玉。
晓玉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过了好长的时间,邓奶奶缓缓地说,“也没什么大碍,病后初愈,脾胃清虚,吃点清淡的调养过一阵子就好了。”顿了一顿,她又说,“多活动活动,也有利于恢复。”
奶奶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晓玉,你去把碗洗了,邓奶奶说你还是要多动动。”
晓玉说了声好去洗碗,喵喵跟着她后面。
“真的没问题?”奶奶压低了声音。“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邓奶奶安慰道,“不记得她会好过一点,西医上有一种说法,叫心因性暂时性失忆,是一种自我保护。过了一段时间会好的,你就让她先缓缓吧。”
“也是。”邓奶奶又和奶奶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毛豆呆。
“奶奶,洗洁精在哪里啊?”谌晓玉问。
“什么精?”
“哦。算了。”晓玉才想起来那时候还没有洗洁精,不知道家家户户用什么去油污。
对面的平房里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边问,“姆妈,早饭还有了?”
“要不是肚子饿了也不起来。”奶奶低了头剥毛豆。
“我昨天夜里睡得晚。”男子满不在乎,他抬头看到正在水池边用抹布擦碗的谌晓玉,楞了一楞,“晓玉,起来了?好点了吗?”
谌晓玉认出是小叔叔谌文辉,看样子不过是18、9岁的光景。
“小阿叔早。好一点了。”晓玉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仔细地看了看她,伸手揉了揉晓玉的头,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然后,蹲下身来,帮着妈妈剥毛豆。
谌晓玉进屋里帮文辉盛稀饭,听到外面小叔叔不满地对奶奶说。“姆妈,不要生气了。我实在不想去这街道办的厂。”
“纸盒厂你不想去,要去哪里?国营大厂和军工厂是我们这种成分的人能进得去了吗?”奶奶的声音无奈又焦急。
“我没想去国营厂,也没想去军工厂,也不想去纸盒厂,跟着一帮老阿姨糊纸盒能有什么出息。”文辉嘀咕着。
“那你想干什么呢?难道就是这样天天混来混去的,早上睡到九、十点,夜里又是十一、二点才回来,不知道忙些什么,现在家里这个情形。。。。。。”奶奶说了一半,没说下去。
“姆妈,这些话爹爹讲过侬又来讲。”文辉不耐烦地抱怨道,“爹爹不晓得我,姆妈又不是不晓得我。”
“我晓得侬什么?你们还嫌家里事情不够多的。”奶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过小叔叔手里的毛豆,“不要剥了,去洗脸刷牙吃饭,一会儿又要吃午饭了。”
“姆妈,晓玉这不是好了吗?”谌文辉问。
“是好了。”
谌文辉拿了牙刷毛巾出来,站在水池边上洗脸刷牙,眉头紧锁,无精打采,满怀心事。
”小阿叔,吃饭了。”谌晓玉把碗筷递给他,他心不在焉地接了捧在手里,并没有吃,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姆妈,要是你们嫌我在家里吃闲饭,那我就进纸盒厂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悲伤又委屈,眼睛里仿佛有着泪光闪过。
“没有人嫌弃你。不要七想八想的。”奶奶没好气地说。
“嗯。”谌文辉像是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低头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饭,他显然是饿了,一大蓝边碗的烫饭,一会儿工夫就见底了,连豆腐乳都没有吃。
“姆妈,”文辉弱弱地叫了一声。
“有啥事体侬讲。”
文辉将空碗递给了依然站在身后的谌晓玉,抹了抹嘴巴,犹豫了一下,道:“侬猜猜我昨天夜里遇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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