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许久,没能等来刘冠蕴为他解惑,唯独等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尺涧,”刘冠蕴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有一双手托起他,低声道,“这朝局也好,天下大势也罢,无论如何,刘氏将来倚靠的人都不是我,而是你。现在或许对你来说为时尚早,可对刘氏、梁氏而言,却是最好的时候。”
“还望你步入朝堂后,能与霍皖衣守望相助。切记、切记。”
落下的棋子脆响。
高瑜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古怪,墨先生,你且传令下去,叫他们在朝堂上一定要保住霍皖衣,莫要让他因此真的失了势。”
墨先生捻着棋子,沉吟道:“王爷,我认为此事并不简单。若霍大人真的会因此失势,那新帝早就发作于他,怎会将他留到现在?”
“……那依墨先生所见,会是因为什么?”
“既然刁难他的人是谢紫殷,而非旁人,兴许王爷不用太过担忧。只是这二者相争,怎会牵连到刘冠蕴呢……”墨先生蹙起眉头,“这桩事还需细细思索。”
之后数日,霍皖衣抓准时机,参倒了两位官员。
原本见风使舵、落井下石正自畅快的官员们悚然一惊,皆是错愕不已。
高瑜得知此事,心情大悦。见这朝堂一时间偃旗息鼓,更是直呼痛快,与霍皖衣的联系愈发紧密。
一入初冬,盛京便飘飘洒洒开始下雪。
这雪势虽不浩大,天气却还是因此愈发寒冷。
方断游几人已赶至盛京。
他们日夜兼程,不曾停步,终于赶到这种时候回来,追杀他们的人更不敢妄动。而这段时日,他们也在路途上结识了那个从西平州逃出的刀客。
两相交谈,原来他们都是在被高瑜的人马追杀。
——只因他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隐秘。
高瑜在牧州有着十万私兵。若高瑜愿意,他即可起兵造反,从牧州开始行军,若真如此,便是民不聊生,重回乱世。
十万人,或许比之几十、上百万,算不得多。
可高瑜身为一个挂着名号,毫无实权的王爷,竟能将手伸到牧州去,更是养下十万对他忠心耿耿的私兵,其中关窍,让人毛骨悚然。
刀客灭了篝火,起身道:“我们逃到盛京的事情高瑜很快就会知道,我们不能直接进入盛京,但凡露了行踪,都会坏事。不如去山上,走另一条小路。”
“你怎么知道山上还有条小路?”方断游掸了掸裤子上的尘灰,有些惊讶。
刀客道:“我曾经从盛京一路行到郊野的那座山顶,其中便有条隧道小路。”
方断游狐疑道:“就这么巧?”
刀客偏头看他,冷冷道:“就是这么巧。你若不信,自己想办法,我要先行一步。”
说罢,刀客果真转身便走。
展抒怀忙道:“诶诶诶,等等,能一起走就一起走啊。你先走,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卖他,他后走,你也保不准他不会出卖你……”
刀客回头看来,眸光利如刀剑。
“……我说的是实话啊。”展抒怀道。
方断游也道:“展大财主说得有道理。你既然说有条小路,和你一起走也不是不行。不过话说回来,展大财主倒是可以大摇大摆直接进城。左右那群人也不知道你和我们混在一处,你倒是可以先进盛京探探底。”
展抒怀点头道:“正有此意。”
方断游又看向刀客:“朋友,我们两个结伴走,如何?”
那刀客冷笑一声,淡淡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也只有一只手好用,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