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厢房并不曾住过人,所以房间里面的摆设很是简陋。尚宛逑进去的时候,顾姨娘正拿了一把平尺量布。身边也没有一个人搭把手。
房间里只放了两个暖炉,却把整个内室烘得暖烘烘的。
顾姨娘隔着珠帘看到尚宛逑进来,便放了手里的东西,笑着往前迎了两步,笑道:“三娘来啦!”
尚宛逑矜持的抿了抿嘴,然后脚踏莲花般盈盈走进了内室,路过暖炉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往炉子里面瞧了一眼,烧的竟然是上好的银霜炭!
这武威侯府的银霜炭虽然多,可大部分都在尚老夫人和尚知章手里,就连几个少爷小姐的房里,都是没有银霜炭烧的。顾姨娘这里却能两个暖炉都烧银霜炭,她手里的银霜炭是哪里来的,不用问就猜得到。
尚宛逑神色平静的走上前去,看了眼布篓子里面的锦缎,嘴里寒暄道:“姨娘这是要做新衣裳?秋儿站在外面守门呢,姨娘怎么不让她进来帮把手?”
顾姨娘身边就竹香和竹枝两个丫鬟,被尚宛妗弄走了之后,她就没有可使唤的人了。这秋儿是岳姨娘手里使唤的人,年纪虽然小了点,却聪明伶俐,昨日见顾姨娘连个打热水的人都没有,就把秋儿给了顾姨娘暂时用着。
顾姨娘笑了笑,一脸的随和:“秋儿是岳姨娘的人,她跟在婢妾身边伺候,那是因为岳姨娘好心。婢妾若是这种小事都使唤她,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尚宛逑心里一阵鄙夷,你使唤她干活是不懂事,你把人放在门外吹冷风就是懂事了?
顾姨娘看了眼尚宛逑,现她神色有些不虞,愣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于顾姨娘的态度,尚宛逑是敢怒而不敢言,强压着心里的愤怒,低眉顺眼道:“我跟着她出了门,一路去了正平街的旧书坊。我看着她进了书坊里面,与一个年轻道士说话,她没有开口,都是她身边的锦书在说。隔得有些远,也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顾姨娘皱了皱眉,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想起住在华荣客栈的时候,与她同住在二楼的,确实还有一老一少两个道人。这个年轻道士难不成是华荣客栈那个?
尚宛逑接着道:“我正打算跟绿早假装买书悄悄混到里面去,谁知锦王的车队路过,不小心冲撞了。锦王听说我是武威侯府的三小姐,并不曾说什么,只是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追了出来,还好我与绿早跑得快。”
顾姨娘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得起了薄怒:“你怎么就冲撞了锦王?该不会被那个碗精认出来了吧?”
尚宛逑忙道:“应该不会,我戴了帷帽,绿早身上穿的衣裳又是在成衣铺里面买的,我们跑的时候都不曾回头。后来我担心她会赶回侯府查看究竟,就带着绿早先她一步回了侯府。我刚回留霞阁换了衣裳,她就带着锦书过来了,说是给我送香插。应当是买了书和香插就回来了。”
人家都到你院子里面来查验了,你还觉得自己没有引起人家的怀疑?顾姨娘被尚宛逑的愚蠢给气得不行。
看了一眼咬着嘴唇低着头,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尚宛逑,顾姨娘颇有一种“烂泥糊不上墙”的无力感,最后只好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最近不要来我厢房。”
尚宛逑先是应了,然后踌躇着问道:“姨娘,不用我去查一查她都买了些什么书吗?”
顾姨娘摆摆手,脸色很不好看:“不必了,你回去吧。”
尚宛逑这才嗯了一声,柔顺的出了门,等尚宛逑一出门,顾姨娘就摔了量布的平尺,低声咒骂:“岳姨娘是个胆小的蠢货,没想到生的女儿也是个胆小的蠢货!”
尚宛逑出了门,隐隐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叫骂和摔东西的声音,立马沉了脸。见只有秋儿蹲在台阶上对着手哈气,没有看到绿早,心里更是烦躁。
秋儿听着身后的动静,忙起身回过头行礼,见尚宛逑脸色很不好看,急忙道:“三小姐,绿早姐姐肚子疼得厉害,去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