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衡道:“除了此信之外,别无其他。”
“你是想问三年前那个被张氏逼死的丫鬟?”楚安道,“既然唐家知道人是投井而死,那尸首肯定已经被打捞上来,归还于家属,如今自是寻不到尸骨。”
顾九摇头,眉心皱得更紧:“我说的是柳云苓的尸骨。”
楚安怔愣片刻,喃喃道:“她的尸骨也在此处?”
沈时砚把信件看完后,递给顾九,神色冰冷:“尸骨已被凶手提前带走,他是故意将我们引到此处,为的便是拖住我们。”
信封里的纸张上干干净净,并无一字。
楚安心底咯噔一下,有个不好的猜测:“难不成那人又折返回去,想截杀唐易?”
“不会,他纵然有这番胆子,也断不可能从衙门手里抢走人。”沈时砚敛眸。
“那他能还能去哪?”
空气凝滞一瞬,沈时砚和顾九几乎同时出声。
“梨山。”
山林里唢呐齐响,藏于其间的鸟儿受了惊吓,四处飞窜。
柳云苓的衣冠冢已被人重新凿开,放进一具崭新漆黑棺木。而距离其十几米的位置,八个身穿红衣,眼蒙黑布的汉子整齐地分列两侧,齐吹唢呐。
在他们中间,一个花舆稳稳地落在地上。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悄悄探出,车帘掀起,一位身穿喜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在他怀中,是安安静静的新娘。有风抚过,无意撩动红盖头的边角,露出藏在其中的森森白骨。
那鲜红嫁衣下,竟是一具皮肉全无的骷髅!
可偏偏那新郎官却像是毫无察觉,深凹于眼窝的瞳仁亮如幕夜星辰,目光温柔又炽热,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具棺木。
男子停在墓碑前,抱着自己的骷髅新娘行跪拜叩首。
一拜。
“夫妻恩爱,风雨同舟。”
二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三拜。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礼成,入洞房。
男子起身,隔着喜帕温柔地落一吻于新娘额前。
迎亲的唢呐声还在继续,绵长悠扬的声响久久飘荡在山林间,似宾客祝贺,喜笑颜开,又似故人离别,哀痛欲绝。
便在这声声裂石流云的喜乐中,男子抱着新娘躺进棺木。
他轻轻掀开喜帕,静静地与那空洞无物的眼眶对视,惨白的面上终于泛起淡淡薄红,眸底尽是难以克制的深情。
“苓娘,”他嘴唇张了张,低声喃喃,“我没有负你。”
建元二年宵夜,你我于都门道初见,锦绣灯辉前,嫣然含笑,惊鸿一瞥,相思难忘。
建元三年初夏,再遇宝相寺菩提前,拾得佳人簪花,佳人赠某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