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升起,眼前的仓州城一半隐在阴影,一半被朝阳照射,泛着华光,不多一会儿,这座城就会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此时,一队十多人的商队从城内走来,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笑呵呵地掏出路引,守城兵士大略查看之后便将其放行。
商队不做停留,径直沿着官道走去,走出一里来路,便出现了一座凉亭。
这时,那络腮胡大汉喝令一声:“原地休息。”随后便与一人交代着什么。
有人还在奇怪,咋个今天头儿转性了,平时都是累得挪不开腿才让休息片刻,今儿才出城,就让休息了?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乐得如此。
随之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旱烟的掏出旱烟,闲聊的便说着昨晚在勾栏里发生的趣事,引得旁人一阵艳羡。
这边交代完之后,汉子便不动声色地跟着前面三人的步伐来到凉亭,对着其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拱手道:“公子,我就将您送到这里了,”然后朝着来时的路回望了一眼,继续说道,“刚我的注意了一下,应该没人跟踪。”
年轻人看向旁边年岁稍大的老人,似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
老人轻轻点了点头。
年轻人得到了老人肯定的回复,这才开口说道:“有劳钱大哥了。”
然后从衣袖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汉子。
汉子也没有推脱,接过银子,脸上露出与之粗狂外表很是不相符的羞涩笑容,说道:“公子又破费了,我替兄弟们谢过公子了。”
年轻人满是笑意道:“钱大哥跟我客气个啥,每次外出回来,都不忘给我带些特产,还给我讲那些江湖故事,让我这个足不出户的人,也算是尝尽了天下美食,知晓了天下实事,这些银钱又算得了什么!”
汉子也是满脸堆笑,摆了摆手说道:“那些值当个啥,公子大可不必记挂在心上!”
“在这仓州城待了十八年,如今总算走出仓州城了!”年轻人感慨道,“钱大哥总算是解脱了,以后不用每次外出回来都要苦恼给我带些啥子好了。”
汉子原本就不是一个木讷的人,他知道自家公子此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自个儿说给自个儿听的,解脱的不是他,而是公子自个儿。
年轻人看向仓州城,神情突然变得肃穆。虽说其貌不扬,但是此刻从那双明亮的双眼里却透出一股异于常人的坚毅。
站在旁边的汉子感觉自家公子与以往相比有些不同,但是那里不同有说不出来。对于近期主家发生的事,他知道一些,但是不全。
汉子嗫嚅着说道:“公子常年待在这仓州城,可能以为天下都如这仓州城一般太平盛世,其实不然。”汉子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没有公子的鸿鹄大志,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果可以,我倒想一辈子不出这仓州城。都说‘江湖情,江湖酒,江湖路儿甜又苦,终了都是一抹儿臭黄土!’我知道公子向往江湖,我也不是给公子泼冷水,只希望公子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平安归来。”
年轻人看向眼前粗狂的汉子,发现粗狂的汉子竟然有些红了眼眶。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羁绊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少,关心自己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的人不在少数。
他想说此次出行势在必行,但是最终还是笑脸说道:“钱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
此刻,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的眼神又变得坚定了几分。
而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正是易容之后的夏小正,身旁的两人不用多说,一个是吉祥,一个是老道士,他们二人也同样作了易容,三人都是行商人装扮。
昨天几人散去之后,老丈便立刻安排,吩咐亲信组织了这一商队,让夏小正三人混迹其中,以此躲过府外那些耳目的窥探。
夏小正跟商队别过之后,便于吉祥、老道士二人独自拐上了一条小道。
走出去没多远,夏小正便讪笑道:“道长境界如此之高,难道没有什么御剑飞行之类的术法?像我们这样两条腿走路,想去那竹山,不得猴年马月啊?”
走在前面的老道士背负着双手,甚是悠然惬意。
见老道士没理睬自己,夏小正小跑两步,追上老道士,继续开口说道:“道长,你说照我们这速度,多久可以到竹山?”
老道士总算转过头来,看了夏小正一眼,淡淡说道:“十天半个月是少不了的,还得日夜兼程那种。”
听见这话,夏小正顿时急了,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道长,不带这么玩的!我这身体怕是坚持不到竹山,就凉凉了!你可是说好要带我上竹山,进那洗命池的啊,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老道士看着一脸急切却又无可奈何的夏小正,忍不住笑了,“你小子可不要无中生有啊,老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上竹山进那洗命池了?我只说可以带你去竹山,可没保证说带你上竹山,更没说带你进那洗命池。你可别以为老道我上了岁数,记性就不好了!”
听见老道士如此说道,本打算浑水摸鱼的夏小正暗暗咒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