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远远站在一旁的苏麻喇姑也傻了,一向以为对孝庄知之甚深的她在这一刻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自己的女主,这还是她认识的布木布泰吗?
郊外,费扬古家老宅,内室中。
费扬古与青阑相对而坐,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腹部高隆的女人,此时的她,面是尽显柔和的光晕,少了往日的骄傲与跋扈,多了温情与母性,看得费扬古心中一阵一阵抽搐。此时的他虽然面上无波,却心如沸水般煎熬着。
“我肚里这个孩子,明里是兰布的嫡子,实则是你的骨血。”
青阑面如夏花般灿烂,怡然中带着无比欣慰与自豪。
“我知道此事重大,单凭我空口一言你也未必全信。我知道,你与太医院的孙院使相交甚厚,想来他自有办法帮你验明一切。”青阑神色笃定,“再者,你是知道的,我虽嫁兰布多时,却从未与他有过半分瓜葛。那一夜,交于你的不仅是我的心,还有我的清白。”
顿了半晌,费扬古眼波微动,深深吸了口气:“你既知孙之鼎有办法验明一切,就当知这孩子的身世藏不住,你又何苦一时任性,却将他一生置于危境之中?”
青阑听了,面上笑意越发浓厚,她站起身,走到费扬古身边,紧挨着依偎在他身边,用手扶着他的手又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而后柔声细气地说着:“这是我们的孩子,更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会忍心将他置于险境?不只是他,就是你,我也不忍让你一世平庸,辛苦度日。”
费扬古眉头紧皱,抽回头紧盯着青阑,四目相对:“你要做什么?”
青阑笑了笑:“我素来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做的,我已帮你做了。”
费扬古以手按在青阑肩头:“近日城中禁军调动异常,难道与你有关?”
青阑点头:“惊天之变就在明日。费扬古,如今你什么都不要做,过了明日此刻,那兰布就是新帝,我们的儿子就是太子。再到时局稍稳,兰布便会病故,太子继位顺理成章,而你,就是皇父摄政王。”
费扬古的心像被热油烫了一般,一把将青阑扯了起来。
“你疯了!!”这是儒雅内敛的费扬古第一次对女人发火,他甚至扬起了手臂,几乎下一瞬就要将眼前这个女人一掌劈死。
可是,面对一脸无辜、一脸挚诚的青阑,他的手和他的心都颤抖了。
全然洞知其意的青阑就在此时,把着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而就在这一瞬间,那腹中胎儿的轻轻一动,瞬间让他无从招架。
“别说什么礼法规矩,更别说什么罪责人伦,那些我都不管。这一世,我只知道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所以,就算拼了性命,我也想让你开怀,让你圆满。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凡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青阑言之切切。
如果说,此时此刻,费扬古没有被感动,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危楼千尺压洪荒
转天,阴雨,乾清宫宽阔空荡的大殿内,并未点灯,此时殿内光线昏暗,康熙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康熙目光灼灼却又神态宁静地注视着紧闭的殿门,神情凝重。
两个女人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畔,不仅清晰而且尤为刺耳。
“钮祜禄东珠其罪当诛,谋害皇后,戕死皇嗣,毒杀太皇太后,里通外官意欲逼宫,这样的女人早该死上千百回了,皇上万万不可再心慈手软,以免误国误己。”慧妃的声音亢奋而洪亮,“皇上,醒醒吧,不要再被鳌拜和遏必隆的女儿所魅惑,如今你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唯有咱们科尔沁两翼六旗!!”
另一个微微发颤,带着些许不忍的声音则来自于苏麻喇姑,那个自小待他比太皇太后还要亲近和蔼的老玛嬷,她眼圈含泪:“皇上,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就在今日,一切都该了断了。”
是啊,就在今日,一切都该有个了结。
看着手边那把擦得精亮的手铳,康熙唇边扯出一丝笑容,所有人明里暗里的意思,以及那些意思背后的深意,他都了然于心,就在今日,一切都该有个了结。
“东珠。”康熙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是非成败,今日之后,你与朕,终成陌路,此生,怕是不复相见了……”
午门内。
一群盔甲鲜明、全副武装的军队行进到午门一箭之地外便停下列队,整个队伍杀气腾腾。紫禁城则宫门紧闭,没有一人进出。
鳌拜策马过来,左右手下立即迎上,拱手行礼。
其弟穆里玛更是上前为鳌拜扶缰:“兄长,一切都已准备妥当,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