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进入了严冬时节,大雪过后,建康城内一片银装素裹。
虽然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很多人却依旧在忙碌着,丝毫没有松弛下来,甚至比以往忙得更厉害。
比如说刘益守口中的“杨胖子”杨愔,此刻就在府邸书房里算账,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遵彦(杨愔表字)怎么还在书房呢,随我一起去找个良家妇人作陪,观雪煮酒岂不美哉?”
书房门被人推开,一阵冷风灌进来,杨愔缩了缩脖子,将手中的笔放在一旁,唉声叹气。
来人正是陈元康,此番他并未随军出征,而是在建康坐镇,调度后方,总揽全局。除了指挥打仗以外的事情,都归他管。
然后陈元康又把跟“钱粮”有关的事情全丢给了杨愔,于是现在杨胖子忙得热火朝天,他反倒是把事情办完后清闲下来了。
“你那个私生子,怎么处理呢?我听说王氏已经去吴王府告你的状,只是主公出征在外暂时还不知道而已。”
杨愔没有接茬,而是问了个陈元康不好回答的问题。
“随她去吧,主公知道我是什么人,不会为难我的。
再说了,我在洛阳已经娶妻生子,谁让那前任萧氏宗室王妃出身的王氏非要跟我勾搭在一起呢,还想我娶她,就凭她也配么?”
陈元康不屑说道,想起那个牛皮糖一样的王氏就心烦。还有老家洛阳原配李氏,也很烦。
对于放荡不羁的陈元康来说,女人不过是工具而已,根本没必要谈什么感情。
长得漂亮的年轻女子玩玩就可以了,家中糟糠之妻是传宗接代的,若是要跟权贵联姻,那女人便是联姻的工具,反正统统都是工具!
若是像刘益守那样,身边一堆女人一堆娃,一个个都抓手里,那多累啊。陈元康也知道自己完全比不了爱惜羽毛的刘益守,索性也看开了。
他对女人有“刚需”,但对娶妻则没有。
“倒是你,这些年为何不娶妻生子,很是令人疑惑啊。”
陈元康盯着杨愔问道。
“大丈夫何患无妻罢了,没有合适的不如不找,我又不是没有妾室。”杨愔淡然说道,拍了拍略有些鼓的小肚子,这一会没吃东西,又饿了。
“说得也是,我们都是北人,迟早要回洛阳的,那时候的情况,又跟现在大有不同。现在的好姻亲,到那时候,说不定又是累赘,反倒是孤身一人,船小好调头。”
陈元康叹息了一声说道,杨愔吩咐下人准备了一口锅,二人边吃火锅边聊政务。
“主公此番,有灭魏之心,只看高欢那边如何应对。高欢若是应对不好,或许明年年底我们就在洛阳过年了。”
陈元康沉声说道,没有客套。他今日来本身就不是找杨愔叙旧的,二人认识快十年了,彼此间也是知根知底,没什么闲话好聊的。
“确实如此,只是……钱粮稍显不足,高欢此番南下太过仓促了。我还在想办法,十多万的军队在前线,粮草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杨愔长叹道。
高欢南下得很突然,意味着东魏的准备一定是很不足的,所以这次高欢若是败得太惨,魏国就保不住洛阳了,甚至邺城都很危险!
但与此同时,梁国也没有相应的准备,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说国与国之间的比拼,很多时候不存在所谓“绝好机会”。
你准备好了,对手也准备好了,大家手里都有牌,能不能赢关键还是要看当政者的打牌技术如何。
此前刘益守决意在梁国开荒修水利,还颁布了《农田水利法》,安置流民屯田等等。这些举措前期都需要大量投入,无论是财帛还是粮食都是如此。
几年后才能转化为国力,乃是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现在要大规模用兵,各路兵马累计十万以上,在河南地区打大规模的歼灭战。不得不说,后勤压力还挺大的。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钱,只要能给我足够的钱,要我做什么都行,当面三拜九叩还是五体投地任他选择!”
杨愔一脸苦恼说道,他真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运输不是问题,粮草从哪里来才是大问题啊!
“其实是有办法的,三吴那边,粮食就很多。这么多年没打仗了,那边世家大户家的粮仓,可是堆满了的!”
陈元康意味深长的笑道。
“但是……那是三吴大户的,又不是我们的,总不能带兵去抢吧?这次三吴地方光吴兴沈氏的沈恪就带兵数千在前线,三吴各地也献出了不少粮草,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出粮草支援前线了。”
杨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要脸的捞钱当然很容易,只是刘益守划下了红线,不能横征暴敛。
如今梁国已经下了“禁止铜佛令”,五十日之内,国内寺庙所有铜佛都必须换上木佛或者泥佛。民间亦是不得持有五斤以上的铜器,限期兑换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