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有着好些细路仔,死的可惨了。
按说那阴人鬼佬的大船,再厉害也开不到我们黄家村来;被炸死的人里,也没有一个我们黄家村的亲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心里都是憋得厉害。
这一点我也是经历了好些事情后才知道,这叫做血浓于水的同胞之情,是出于‘种花民族一个子孙的愤怒’。
当时的话,我还不知道这些。
但心中也反正觉得不应该这样,一个晚上下来都没有如何睡好。
刚刚过了芒种嘛,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起床的我直接喝了一大勺子的凉水,糊弄饱了肚子后就打算出门去田里看看。
就在这么一个时候,你们这些人应该没见过的五太祖,也就是我堂兄龅牙强,就神神秘秘地推门进来。
开口就问了一句:“衰仔,想赚银子么、想吃肉么、想娶老婆仔么?”
村里老一点的人都知道,我爹娘死得早、家里就只有二亩薄田,属于吃了上顿愁下顿,当然是想要赚银子,然后吃肉。
那一个时候我都二十来岁,当然是更想娶老婆仔了。
话说!当黄阿汕说到了这里后,村子一些到了应该取‘老婆仔’年纪的后生仔们,当即就哄笑了起来。
而黄阿汕在这样的哄笑声中,嘴里却是不停,继续说了下去。
等到我告诉龅牙强,这些事情愿意得不得了后,他就告诉我:“玄戈营的胡彪、胡首领说了,他打阴人鬼佬缺大炮。
而在虎门、沙角、大涌角、羊城这些地方,有的是大青官兵扔掉,阴人看不上的大炮。
只要把这些大炮抬过去,抬到了番禺的莲花山,过去一点的狮子洋边上,他们都给银子,还是大把银子。
具体上给多少,按炮有多重给。
小炮他们不要,从一千斤的大炮开始,只要抬过去、抬到了地方后就给一百两银子;两千斤的大炮给三百两,三千斤的大炮给七百两。
要是那些五千斤以上的大炮,最少都给一千五百两。
炮台、火药这些带过去的银子另算,反正玄戈营不会让大家吃亏。
这一个事情,也不算是跟着他们造反,就好像是地主老爷雇人干活一样;干活拿钱,那叫一个天经地义。
来回这么远,五千斤以上的大炮抬过去,这样一个事情我是不敢想了。
但是我刚刚借到了二太公家牛车,还有叫上了鼻涕虫他们;都是我们黄家村子叔侄里,有着一把力气的男人。
再加上了你一个,那就有十八人了,一门两千斤重的大炮应该能抬过去。
一句话,你个衰仔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找别人;到时候除掉借用二太公的牛车钱,剩下的银子我们大家就一起平均分了。”
要知道,那一年的一两银子,可是比起现在值钱多了,都能买一百一二十斤的新米。
想着加上了火药和炮弹后,就算除掉了牛车钱,少说也能分到十几两银子,都足够我放开肚皮吃上一年的饱饭了。
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答应了龅牙强的邀请。
然后我们黄家村一共十八个叔侄,就是赶着一头老牛和破车,带着一些糙米和咸菜,绳子、磨圆了的柏木杠子这些工具,向着虎门对面的大角台炮台而去。
说到了这里的时候,黄阿汕许是想到了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
嘴里的讲述,算是暂时地停止了下来,点燃了手边的水烟筒,开始‘咕咚、咕咚~’地抽了起来。
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这一个白发老人的表情很奇怪,若是让现代位面的某些文学小青年看到后,一定会精准的形容出来:
少年未及佩剑,出门已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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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黄家村后辈们,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长。
在抽了一管水烟,成功调整了一番情绪的黄阿汕,低沉的声音又继续在这样一个安静夜晚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