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简单的内廷会议结束,甚至宁远下一步的军事动向,都没人跟刘健等人说明。
待内阁三人回到值房后。
谢迁才终于好似打开话匣一般感慨着:“挡不住了呀。”
刘健和李东阳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单单只是偏头关一战,张周的功勋不显,毕竟上面有王越这个名将在,张周最多只是个帮衬的人,文官更多是在事后为王越晋为威宁侯还是威宁伯在争,张周那边赐爵并不担心。
但这次不同了。
从开始就是张周谋划,用的还是几个“酒囊饭袋”一般的勋臣,更可甚的是张周接连祭出两种大杀器。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就成必然。
刘健望着李东阳道:“宾之,现在还能限制得住他吗?”
李东阳想了想,无奈摇头:“以他此番的功劳,若真要晋升为伯,怕也不好阻挡,陛下对他的信任过甚。不过说起来,都督府内的勋臣,现在对他巴结,难道都想让他这么早有爵位在身?”
很现实的问题。
文官现在觉得张周是“隐患”,武勋那边难道都把张周当“圣人”?
张周如果只是个近佞,在皇帝面前出谋划策,那影响不到都督府上下之人的利益,他们可以拼命巴结张周,可一旦张周有了爵位,都督府的那群人就成了张周的“同行”,都说是同行是冤家,到时张周可能就会受到文臣武勋两边的嫌弃了。
就说张懋……难道张懋不担心他死之后,张周把京营的大权都掌握在手?
能人永远是在对方阵营里,才是能人。
如果到了自己这边,那就成敌人。
谢迁笑道:“宾之,听你这意思,倒是想将他留在翰苑?图什么呢?”
谢迁就比较实在。
既然这个新科状元不受我们控制,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推到武勋阵营中去,让他去祸害对面呢?
让那群勋臣没事总喜欢恭维这个张秉宽,现在你们求仁得仁,张秉宽给你们送过去了,就问伱们高兴吗开心吗?
刘健大局观显然比李东阳还强,他点头道:“张周进了都督府,固然不再有文臣的品阶,不用担心他乱了官场的规矩,以功勋得爵,也算是他得偿所愿。但却并不影响他以后干涉朝政,甚至可能会变本加厉,且……还不在我等所限之中,长久来看,实非该我等所愿。”
李东阳道:“我也担心,他去了都督府,会将朝中文武大臣之间的平衡给打乱。”
“呵呵。”
谢迁虽然没参与到这次的议论,但他在笑。
他很明白李东阳和谢迁在担心什么。
把人推到对面武勋阵营去祸害武勋,却又怕武勋那边得了张周这个“强援”,把所谓的平衡打破。
说好听点叫“平衡”。
根本就是重文轻武,文官压武勋一头的局面可能会打破而已。
所以这边刘健更觉得,把张周留在文臣这边,其实倒也挺好的,就算张周只挂个文臣的名,也会让皇帝觉得,张周始终是个文臣,也让天下人知道,大明还是重视文治而不推崇武功的,甚至可以说是……以后还有机会慢慢收拾张周,把张周带进“正途”。
若是别人说的这提议。
谢迁一定会说,你们贱吗?给你们不要,现在他要当武勋了,却想着把人拉回来?
“明日朝上,却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李东阳对此都无计可施了。
张周当文臣还是当武勋,现在连内阁好像都无从干涉了,只要皇帝一句话,说要给张周加封个什么伯,朝中谁会反对?也没法反对!
若直接升侯,可能还会有点小争执,但对他们来说,张周是什么伯或者是什么侯,区别很大吗?
这边正发愁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戴义、萧敬、陈宽和韦彬四名司礼监的太监一起到内阁来了。
这阵仗,多少还是让内阁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