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你找安边侯夫人……是前夫人,来找我商议行商之事……说要承揽重修偏关土石方和木料的生意,事却不成,我也很遗憾,最后你也看到了,并非是我身边人承揽的生意,都是为竞标,蒋家出标的价格比你们还高,我是有心相助,却无力相助。”
张周好似是说出了他的意图。
是来跟陈氏女“道歉”的。
之前答应了宁彤,帮她们这对姐妹,完成竞标。
最后却没成功。
陈氏女道:“是小女子要价太高,本也是想为张先生和宁家姐姐多谋一些利,谁曾想有人竟以低于市价的出标,刻意打压。”
“牟利?”张周笑着拿起茶杯,摇摇头,“那点蝇头小利,实在瞧不上。”
陈氏女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这次的生意为什么不成,或者说明白了为何张周没有全心全意帮她们。
利润太小,背后却有政策风险,本以为靠宁彤跟张周的交情来换取这次的生意……但张周似乎也没把宁彤放在眼里。
张周跟朱凤也不过是朋友而已,还是朱凤巴结张周,宁彤也不过只是朱凤的前妻。
张周似乎更没有理由为帮宁彤,而去破坏原则。
张周笑道:“听说在竞标之前,你们一起进购了不少的木石料,竞标之后到现在可有全都出手?奉劝一句,眼看这夏汛到来,运河水位都涨上来,南边木石料往北调运更加便利,这木石料的价格可是一降再降,要早些出手了。”
陈氏女咬着牙。
她最近的境遇可很不好过。
张周提醒道:“若是觉得价格低,不值得出手,可以等到年底价格回暖之后再卖,也不是不可。就是不知道你们的资金流……或者叫负债率,怎样?”
虽然陈氏女听不太明白张周的话,但有关什么“负债”的,她多少还能听出一些门道,她道:“生意不成,也不得不将材料贱卖,以偿还债务。”
“哦,那是挺可惜的。”张周道,“外债怎么说,也有个几千上万两吧?”
陈氏女心思慧黠,知道张周这是在施压了。
以张周在市面上的关系,想查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是。”陈氏女没隐瞒。
虽没说太多,但就连一旁站着看热闹的孙上器,都瞧得出这陈家是落难了。
张周道:“对此我表示很遗憾,说起来要不是我最近将家产多都献上去,给朝廷折色俸钞,或还能拿出一些来借给你应应急。”
陈氏女当然不能没分寸,她道:“民女不敢奢求。”
“你本就不该奢求。”
张周本来面色还算客气,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变得冷峻,“小小商贾之女,就算曾经出身官宦又如何?竟使得那些见不得人的门道,妄图利用旁人刚走出家门,想要于世道立足,而行算计!生意做不成,那就把家产都变卖,把债还上,以后无论是嫁人,或是守着一亩三分地,安养天年,倒也不失为良策。”
陈氏女听到这里,心下震动。
现在她明白,张周别说是帮她,没暗中给她找麻烦都是好的。
这是要跟她谈生意的吗?
是在喝斥和教训她的。
“民女并未利用于谁。”陈氏女还想为自己解释。
“也是,说那安边侯前夫人,也是刚愎自用,她以为自己是谁?千金小姐吗?以为走到哪里谁都要顺着她的意思?也就是安边侯心中觉得愧对于她,总想着对她补偿,令她心生一股傲慢。可惜啊,这世道始终不是你们女子容易立足的,听我一句劝,早些嫁人,或也就见不到这世间那么多腌臜事。”
张周笑说着,就好像在调侃宁彤和陈氏女一样。
这是胜利者的姿态。
就算是陈氏女听着再不爽,她也明白,自己没资格去反驳。
“张大人,民女敢问一句,陈家还有机会立足于这世道吗?”陈氏女反问一句。
孙上器厉声道:“好大的口气,敢在这里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