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林仪也知道,请名儒家的女子给自家女子上课,多也是为赚个名声,让人知道其在女学和女德方面的造诣并不是闭门造车,而是经过“名师指点”的,林仪平时喜欢说教的性格,也是因为各世家的女子多都很木讷,很多时候连《女孝》上面的字都认不全,需要她一个个去教。
而她干这种事,除了因为她父亲是林瀚,别人愿意找她教,还因为……她需要赚钱来帮补家用。
别看林瀚身居高位,家里妻妾不少,但林瀚过去这几年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去修国子监的宿舍了,而大明北雍贡生有宿舍住,也正是从林瀚修国子监监舍开始的,这还真不是朝廷调拨的款项。
“我来给你教……”
林仪想要公事公办。
以她的性子,也不太适合去交闺蜜当朋友,毕竟她以前都是给人讲课的,自然会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再是她的性子多跟男子相仿,不为普通人所喜,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委屈。
“那女先生讲,我来听,你讲完后再跟我说说诗词的事可好?”
李玗将双手搭在身前,放到面前的石桌上,就好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还做了恳求道,“还有,我想帮家兄讨一份女先生手书的词,不用多,一句便好。家兄一向对女先生的风采很仰慕。”
林仪闻言皱眉。
我都快嫁人了,这个李家妹妹怎么好像在替他兄长说媒一样?
她兄长是谁?
如果林仪知道李兆先的品行之后,估计直接就会把厌恶写在脸上,正因为他不知道李兆先浪荡不羁的性格,也不知道李兆先身上得的病,她才会给李玗面子,至少为了让今天自己的差事能完成,顺利带着束脩回去,为自己积攒一点嫁妆……她还是同意了亲手书写一句词。
自然是要等她教完书,临走的时候。
……
……
林仪离开李府时,已有丫鬟将一个用信纸包起来的红封带过来。
里面有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铜钱,是给林仪的束脩。
林仪恭敬接过,放到怀里,出了李府的后门之后还有小轿在等着她,那小轿是李府雇请来的。
请女先生回去讲课的规矩,要“轿接轿送”。
林仪上轿子离开不久,李兆先便从门外回来,径直进内院去找李玗。
“兄长,不辱使命,给你拿到了。”李玗很开心,就好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将由林仪亲笔书写的一句词递给李兆先。
李兆先大喜过望,拿在手上,感觉手都在颤抖。
李玗道:“兄长,不是小妹说你,我问过女先生,她说自己已经许配人家,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兆先哈哈笑道:“嫁人又如何?我要的是她的字,又不是她的人,再说了……她嫁人之事早已不是秘密。”
“谁?”
李玗好奇问了一句。
李兆先笑道:“正是给我治病的张先生。”
这对李玗来说,就很陌生了。
虽然李玗很好奇和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她能走出家门的机会太少了,李东阳对于女儿的保护也是很周到的,那些容易“脏了耳朵”的人和事,是坚决不会让女儿知道的。
显然在李家的价值观中,张周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是可以从自家任何人交谈中忽略的角色,他的事迹也就当从未在时下发生过。
李兆先当然也不会去打破李家约定俗成的规则,他兴奋道:“终于可以拿给司马兄他们看了,哈哈,看来今晚花酒的酒钱有人付了。”
李兆先拿林仪亲笔所写的词,自然是要拿出去卖弄的。
就好像追星一样,如今林仪在京师士子圈子里如同女明星一般。
李玗的很多性格也跟她的兄长很像。
表现欲都很强。
没有那种生在大家,非要拘谨过日子的封闭心态。
李玗问道:“兄长不是要在府上养病吗?兄长是何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