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满地拧开盖子被丢到一边的颜料,还有她一如既往爱穿着旧衣服赤足画画的行径,傅予深没有惊动洛诗,而是转头去厨房煮了一碗麦片再上楼,放在了洛诗手边的矮几上。
洛诗仿佛才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那碗热麦片上。
刚才还没感觉,现在突然发现,确实有点饿了。
“出什么事了?”
傅予深看着洛诗连手上的颜料都来不及擦,抱起碗就开始埋头专心吃,就知道她可能不只晚饭没吃,连午饭都没吃。
“和对方谈得不顺利?”
“很顺利。”
洛诗将一捧长发用鲨鱼夹挽起,碎发柔柔垂落在她两颊。
天气渐热,她穿了一条纯白色的棉质挂脖裙,裙摆宽大,更衬得两只手臂像细骨伶仃的枝条。
“都商量好了,我们画廊的官方号会出一个澄清声明,然后他们官博转发一下,他们再买个热搜,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
洛诗说得平淡,傅予深却蹙眉,这不是她以前的性格会做的事。
“我觉得你应该查得到,所以没有直接跟你说,你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洛氏的手笔吗?”
麦片碗里有雾气扑面而来,卷翘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
“我知道,那又怎样?”
洛诗一边一口一口地填饱肚子,一边平静回答: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回画廊而已,只要我守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就随便吧,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和他们纠缠。”
傅予深似怒极反笑:“是不想计较,还是在逃避?”
他的言辞如刀,半点不留情面。
“比起网上那些陌生人的误解谩骂,来自曾经的家人的背后捅刀更令人难以接受是吧?”
手里的勺子与碗壁碰撞出清脆一声。
因被人戳中心思的不悦令洛诗抬起长眸,透过不远处的落地镜看向傅予深。
傅予深却并没有丝毫动摇,他的手臂搭在椅背上,一手插袋,像笔直的冷杉立在洛诗身边,同样直视着镜子里的她。
“你知道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吗?”
傅予深理智的嗓音在洛诗耳畔如钝刀磨肉。
“一个懦弱的、将自己永远放在受害者位置的悲惨面孔,到处都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和软弱的眼泪。”
“但这不是你,不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个洛诗。”
似乎被他不留情面的字眼戳伤,洛诗眼里霎时蓄了点眼泪,却咬着唇没有落下来。
“那你要我怎么做?跟他们两口子打起来?还是争家产,搞商战,你觉得我做得到吗?我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难不成你要我突然开窍变成华尔街精英让他们破产?”
傅予深默然无言,看向旁边的大幅油画。
余光里,巨大的黑底画布上已完成了三分之二,绚烂至极的繁花在黑暗中野心勃勃地盛开,如山火般浓烈地在画布上蔓延,生命力像是要透过画布烧到人的灵魂里。
照片无法复刻这样的表现力,唯有面对面站在这里,才能感受到作画者精神世界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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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画已经是一种远超于一般人的罕见天赋了。”
傅予深弯腰,指腹擦去她眼尾的一点湿润。
洛诗湿润的眼睫抬起,恰迎上他落在眉眼间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