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米,两五十米,两百米,几百米距离,是如此的漫长,又是如此短暂,眼看着马蹄距离自己的头顶越來越近,原本驻守在自家阵地东南角的那个鬼子小分队,终于再也无法躲在防炮洞内坐以待毙,纷纷跳起來,用步枪、机枪,朝着最前方的战马疯狂射击。
一串血珠从赵天龙左肩膀上飘起,他的身体晃了晃,然后继续端坐在马背上,稳如泰山,游击战士巴日双臂擎着军旗,紧随其后,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洒满了春日的阳光。
“哒哒哒”又一串子弹迎面射來,在巴日的胸口处留下数个血洞,年青的战士迷惑地低头看了看,随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镰刀斧头旗帜高高地举起,“冲啊,杀小鬼子,。”
“杀小鬼子,送他们回老家,,。”张松龄策动白马从第三排冲上,从巴日手里接过镰刀斧头旗,高高地举过头顶。
“送他们回老家,送他们回老家,,。”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游击战士巴日从马背上缓缓坠落,一匹又一匹骏马从他的遗体旁跑过,所有俯身于坐骑脖颈后的骑兵,都迅直起了腰,左手抖动缰绳,右手斜向下探出,手腕反转,刀刃陡然向前。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黑石游击队手中的九十七式调转炮口,开始最后的定点清理,将两串炮弹从骑兵的头顶上抛过去,落入阵地东南角的战壕中,将里边的小鬼子炸得东躲西藏。
“不要躲,给回到射击位置上去,,赶快,不要躲。”鬼子小分队长秋本刚直急得眼睛都红了,端起三八大盖儿,一边冲着疯狂开火,一边大声招呼。
爆炸声过后,他身边总共还剩下半个小分队的士兵,对面却有七八十匹战马集体碾压了过來,近一半儿战马上都端坐着游击队的骑兵,手中的刀刃被阳光照得像雪一样明亮。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马蹄声如雷,敲打得人心脏无法保持正常节奏,有名刚刚从防炮洞里钻出來的鬼子兵愣了愣,嘴巴里突然出一道绝望的惨叫,丢下步枪,撒腿就跑。
这个动作对其他人影响被马蹄声迅放大,相对于小鬼子的袖珍型身体,重量过半吨的混血马,绝对堪称庞然大物,特别是当它们成群结队朝冲向战壕时,所造成的声势,丝毫不亚于小豆型战车。
小分队长秋本刚直身边的鬼子士兵纷纷丢下步枪,沿着战壕朝向左右两侧逃窜,急得他两眼喷火,双脚不停地跳动,耻辱,这绝对是军人的耻辱,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怎么可能被十六世纪的骑兵吓得魂飞胆丧,必须拉住他们,拉住他们一起为帝国玉碎,否则
下一个瞬间,他彻底解脱了,赵天龙策马从他身边冲过,刀锋横扫,砍掉半个肮脏的头颅。
张松龄、郑小宝、小邹、巴图,游击队的骑兵们依次策马跳过战壕,沒空追杀那些逃命的鬼子,已经吓破了胆子的家伙,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在赵天龙的带领下,整个骑兵队伍向前继续冲了几十米,紧贴着第二道战壕画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调整方向,沿着山坡急冲而下,刀锋所指,正是儿玉末次头顶。
依旧是一条斜线,从战壕内环切向外环,地势由高向低,战马的度瞬间加快了两倍,声势宛若一道洪流,正在拼命组织士兵向东南角移动,试图重新堵住缺口的儿玉末次瞬间就被吓呆了,一道寒气从脑门直扑脚底。
“调转枪口,调转枪口,给我挡住,给我挡住他们。”他听见一个变了调的声音,却不清楚是否于自己的嗓子,他掏出王八盒子朝着马队不停地开火,却不知道子弹最后落在了何处,他看到那匹黄膘马距离自己越來越近,嘴里喊出的命令也越语无伦次,“小林君,大仓君,赶紧给我上,赶紧把一二中队全拉过來,不要再管前面了,骑兵,中国骑兵从身后杀过來了”
只有三两个乌眉灶眼的鬼子兵从浓重的硝烟后钻出來,抱着三八大盖儿,朝骑兵慌乱地开火,战壕里的其余小鬼子都好像蒸了一般,根本不做任何响应,眼看着马队距离自己越來越近,儿玉末次顾不得维持军官形象,丢下王八盒子,扭头冲着身后狂呼,“,小林,大仓,秋田,你们几个该死的蠢货”
忽然间,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整个人如同木桩般,呆立不动,不是几个小队长不肯响应他的命令,而是正东方的战壕前,已经涌入了数不清的九十三团士兵,每个人都拎着一把雪亮的中国式大刀,看到敌人,不管对方是投降还是顽抗,手起刀落
匕,先前躲在灌木丛后,被他当作中国军队前锋那支队伍杀上來了,在他儿玉末次的全部注意力被骑兵所吸引时,直接冲进了第一道战壕,为的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浑身上下染满鲜血,刀锋过处,沒有一合之将。
“板载。”儿玉末次嘴里出一声绝望的呼喊,抽出指挥刀,徒步向此人冲了过去,这一战已经输得毫无悬念了,儿玉中队全军覆沒已成定局,但是,他却不能侮辱自己的光荣血脉,儿玉家族以白刃战成名,他的男人也必将以白刃战走向人生的终点。
“板个狗屁。”赵天龙纵马冲过,手臂斜兜,海底捞月,从背后一刀撩飞儿玉末次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