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站起身,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走到舞台中央的话筒前,清清嗓子后说道:“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参加华夏神国第一届麒麟计划颁奖典礼,感谢各位试炼者的努力,感谢天帝的莅临指导…”
“欸,老张,”天帝半开玩笑地打断道,“说正事就好,别点名批评我呀。”此话一出场下响起了笑声,一向不苟言笑的张居正嘴角也微微上扬,这句话愿不愿意听是天帝的事情,但说不说是他张居正的问题。
“总之,四个小时的精彩对决(试炼中与神界时间不统一)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映像,相信各位试炼者在这次麒麟计划中都有了自己的收获。”张居正听话地把话头引回到正题上,“但是,最终麒麟儿只能有一个,在这里,让我们恭喜最终的生者,剩者,剩者,来自冥府的试炼者,礁石。”
“艹,原来非我也,霸体技能牛批好吧。”听到这我便对张居正后面的话不再感兴趣,四下寻找可徽。此时她与我之间相隔两个试炼者,正一脸沉重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敢太跳,只能先等颁奖典礼结束再去找可徽,询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礁石被请上台发表获奖感言,这可怜孩子可能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获得最终胜利,讲得那叫一个语无伦次,条理不清,惹得台下阵阵哂笑。可惜,我准备好的天花乱坠的腹稿,没有机会展现出来了。在麒麟计划中,我第二名的身份,实质上与曹凛沧这种一出来就送快递的,并无二样。
“呃,在最后,我还要再次感谢我的引路人牛头,感谢冥府诸位对我的照顾…”在短短五分钟内,这是礁石第三次提出感谢了,似乎觉得并不太合适,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神界天帝等大拿对我的帮助也相当重要…”礁石真是竭尽全力来表明天帝只是自己讲话中的附带品,好在天帝也能理解,不会为这种小事为难他。
在发表完教科书级的翻车获奖感言后,礁石被天帝拎到了后台,当然不是去批评教育,而是天帝为每个试炼者量身定做的特别奖励涉及个人隐私,并不适合在众人面前公布。
天帝一走,场面就闹哄起来了。张居正资历不够,管管试炼者还行,对于一些前辈神位那是有心而无力,干脆就当看不见,任凭台下喧哗。我趁乱摸到可徽身前,关切道:“你刚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应该没什么事…”可徽抬起头,勉强笑道,“刚刚不怪你,我脑子里突然窜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扰乱了心神,大概是在试炼中的一周过得太累了,接下来我得好好休息休息。”
可徽站起身,拍拍我的左肩,让我不用担心她,然后转头走出了会场。我很想跟上去,但我还有事要做。
天帝久未归来,张居正忍无可忍后只能宣布颁奖典礼到此结束,让乱糟糟的各路神仙各回各家。戏运没急着回冥府,如我所料一般揪上我前去给关帝圣君登门道歉。
“两位放心,关某一生虽看不惯这些宵小伎俩,但亦能理解。在这最终决赛中,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许的,只要能获胜那就是好战术,所以某不会苛责。”关羽给我们两倒上茶后,摸着自己的长髯说道。
虽然就官职而言戏运比关羽要高,但就气质上而言我觉得关二哥稳稳胜过不着调的戏运。关羽说话铿锵有力,底气深厚。在他面前,戏运就像个小白脸。
“感谢关帝圣君的理解。”戏运难得彬彬有礼。“别别,哥,论神龄您可长于某,叫我云长就行了。”在神界摸爬滚打久了,关羽不可能不知道礼数。
“嗯,但我看罗刹似乎心志受到了这次试炼的影响,要不咱把郭嘉杀了祭天吧,帮他解开心结。”戏运提的建议我可真是太喜欢了。“志才兄言重了。”关二哥红的发黑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这事某来办即可。都是习武之人,罗巩不至于如此脆弱。有某的开导,他定能早日再次拾起自己的武心。”
到关二哥那里走了个形式后,我和戏运一道搭乘神界通道返回冥府。待在四四方方的电梯中,我忍不住说道:“和人印度神国相比,咱这的神界确实寒酸啊。”“知足吧你,”戏运很没有道德地在密闭空间中抽起了烟,还不给我一根,“你咋不说现实中华夏的生活可比印度好太多了。而且现在天帝刚上位不到半世纪,你得给他一点时间。”
“行吧,”我抽抽鼻子,烟瘾上来了,“这一次有点可惜,没能拿下麒麟儿的名号。”“无所谓,我并不在意,而且你也别装了,不要以为一副可怜样就有烟抽,我身上就这一根了。”戏运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我。
“切,”我收起嘴脸,“我确实也不怎么在意最终的结果。反正我能做都做了,而且都做到最好了,最后吾计不成,那咋办嘛?”“你这情绪还是没完全恢复呀…”戏运抽完烟,把烟头扔到地上心满意足地踩灭,“要是真正的郭嘉,自身算无遗策,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早就跳起来骂娘了。”
我耸肩不再言语,因为这话我没办法接。我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可徽。她说她之前眼前涌现出莫名其妙的画面,难道说她关于前生的记忆逐渐松动了?
她前生叫啥来着?归海可珏?
“任可珏,我个傻逼。”郭嘉的提示在我心念间响起,把我和他一起骂了。看样子前世的可徽真是郭嘉的逆鳞,纵使灵魂在沉睡涉及到这方面内容时都要诈尸起来纠正我。
“接下来你怎么计划的?”戏运问道。“反正麒麟计划结束了,也没什么大事,我准备好好歇歇,把我该死的作息调过来。”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了一殿,电梯门在提示音后打开。
“第一,你现在难以入眠不是因为作息紊乱,纯粹是灵魂强度超模,残缺的灵魂已经承受不住现有的质量了。”戏运在迈出电梯的同时说道,“第二,麒麟计划是结束了,但对于你们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七月帝都的天就像在下火一般,离开空调不到十分钟便会汗流浃背。七月三日,本科最后一项集体活动,离校前听院领导寄语,在大家五味杂陈的心情中,开始了。
“老苏,我先过去了。”刘为先知道等下我要和可徽一起走,便像只孤零零的狗一般,自己往会场去了。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可徽应该下楼了,便熄掉手上的烟,抓起手机准备出发。
宿舍已经空旷了许多,我们的行李大多已经收拾好。杨远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他一大早就溜了,最后一次翘了集体活动。杨远没有考本校的研究生,这一别,恐怕以后很难再见。
我走过一片狼藉的走廊。这几天保洁阿姨们累坏了,她们想象不到我们是怎么在狭小的宿舍里藏下这么多垃圾的。其他人大多已经赶往会场,周围空无一人,但我仿佛还能看到那些嬉笑打闹的身影,听到粗俗的笑话与骂娘的声音。
“多么美好的时代呀,终究过去了…”我长叹道。很多人等到毕业以后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生最难以忘怀的时间段,正是大学这四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