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窗帘拉得紧紧的,王夫人不禁看向湘云。ijiashe湘云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轻走到床前小声说道:“妈,有客人来了。”陈老夫人半晌才闷哼一声,又过了良久,睁开眼睛迷茫地问道:“客人?谁的客人?兰儿的客人吗?快请——,快请!”说到后面,声音就像在挣命一样,声嘶力竭。湘云依旧低声回道:“是元妃娘娘的娘亲,王夫人来看你来了。”
陈老夫人冷哼一声,将眼又闭上了,说道:“我一个老太婆用不着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招?想赶我老太婆走?”湘云忙劝解道:“妈,王夫人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来看望你的。”陈老夫人“哼”了一声后,再不吱声,眼睛也重新闭上,不再搭理任何人。湘云叹了一声,自己先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太太,走吧!”王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卧着的老人,想发气却又无从发起,只得恨恨地随着湘云步出了后院。走至前院,王夫人终沉不气,用手拉住湘云问道:“云丫头,以后你打算如何办呢?”
湘云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想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王夫人看了看身后那张院门,小声说道:“卫家可不是你能呆下的长久之地呀!”湘云的眼又红了一圈,咬了咬嘴唇,她回道:“谢谢太太关心,我自己会处理的。”王夫人拍了拍湘云的手背,不再说话,只是扶了彩云往大门外走去。湘云暗自压抑着,坚绝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扶着翠缕孤独地站在大红色的宫门前,白得如此醒目,只是这份苍白,显得那样无力。
题外话:不是不解谜底,只是觉得已不用解,在后文中还会有章节提到中间的细节。好了,就这样吧!
第一卷怡红久久第九十八回林黛玉讽敲如意盘(2)
且说荣府内,因贾政、王夫人携宝玉走了,林之孝派人丁上夜,将两处厅院都关了,一应出入人等,皆从西边小角门。日落时,便命人关了仪门,不放人出入。园中现在只有两三个主子,便将前后东西角门皆关锁,只留了王夫人大房之后的角门留着供黛玉、探春姊妹出入。贾母此番病得也不轻,自躺在房中歇息不题。园中青苔潮润,细雨微蒙。黛玉久未见过宝玉,病情反倒渐好,只是夜间易惊醒,总还不让人放心。
一日清晓,黛玉正在晨妆,见了春意小露的窗外景致,兼着那雨滴竹梢,小笋才露尖尖芽,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忆及《乐府杂稿》中的《秋闺怨》、《别离怨》等词,遂成《闺怨》一首。其词曰:
红蕊几枝斜,春深道韫家。枝枝都看遍,原少并头花。
向夕对银缸,含情坐绮窗。未须怜寂寞,我与影成双。
门掩花空落,梁间燕不来。惟余双小婢,鞋印在青苔。
久已梳妆懒,香奁偶一开。自持明镜看,原让赵阳台。
一夜潇潇雨,高楼怯小寒。桃花零落否?呼婢卷帘看!
吟罢搁笔,自己拿起反复推敲了一会儿,正意犹未尽,却听丫环报说:“大太太来了。”一语未完,刑夫人已笑容满面地扶了丫环步入房内。黛玉忙拿起一本诗集来压在纸上,然后转身迎接出去。刑夫人笑道:“大姑娘今儿气色不错呀!看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黛玉有些纳闷,但也不好深问,只得先扶了刑夫人坐下,然后招呼雪雁上茶。刑夫人坐下后,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久久馆内的布置,点头称奇道:“难怪上次随老太太上你屋时,那位乡下的姥姥要说像是哥儿的房间。果然清雅素静,只是太素了些,年轻姑娘的房里弄成这样也忌讳不是。”黛玉微笑应道:“舅母和老太太都给过好些摆饰,只是我嫌过于精致亮眼,所以只过年节时摆摆,平日里都让紫鹃收着。”
刑夫人拉着黛玉的皓腕,示意她也坐在对面。黛玉不好拒谦,只得坐了平日里常坐的那把椅子。刑夫人并未松手,继续笑着问道:“那个王太医的药,吃着可好?”黛玉并不知其意,只得答道:“还好,劳舅母挂心了。”刑夫人眼睛一眨,微微一笑又说道:“大姑娘这病总不见好,可能跟药不服人也有关系。听人说,同一个大夫手中的病人,有些服的吃了就见好,有些不服的药效就不明显了。”
黛玉听了,心中正怀疑,却听刑夫人拍拍自己的手背,热情地笑道:“今儿舅母听人介绍了一个名医,说是专为王府、大户家的小姐夫人们看病。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手上,没有不药到病除的。我想着你素来身子弱,正需要好生瞧瞧。这不,脚不沾地儿的,忙把人给你带了来。看你今儿心情也不错,寻日不如撞日,就今儿让人进来看看吧。”
此话一出,未等黛玉发话,刑夫人已拍手说道:“把柳神医请进来罢。”紫鹃和站在一旁的雪雁慌得又要放帘子,又要抬扶案。却听刑夫人又说话了:“两个丫头不必如此,医者不比他人,若是不能看着病人的面容,望闻问切的医理何来呢?”黛玉坐在一边,先时的惊慌早已过去,此刻反倒冷静下来,只冷眼旁观着刚进来的老者。
那位老先生,胡子花白,人材矍铄,步履倒也轻松。进得屋来,先是依礼向刑夫人躬身礼过后,方看着黛玉的方向说道:“这位可就是小姐了,柳士贤见过小姐。”说着躬身又是一礼。刑夫人见到柳医生进来,脸上更是喜形于色,忙示意丫环们抬椅子与人赐座。林黛玉自那老人进来,便眼神流转之间将面貌看了个大概,此刻见他坐在旁边了,方侧过身子端起自己的茶钟来,以袖遮面小啜了一口。
刑夫人打起圆场道:“柳先生,这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侄女儿,从小儿身子不太好,药吃了不少总没见大好。你老给看看,该如何调理?”柳先生捋须笑道:“小姐只是天生的一段情肠,未得到化解而已。无妨无妨,只要离了此地,就可完好矣!”刑夫人故意奇道:“先生此话怎讲?我这侄女不在家中住着,到何处去呀?”黛玉本已不耐,听到此处不禁也想知道,此人肚里究竟埋的什么药。柳先生不紧不慢答道:“小姐命格金贵,若配常人,不仅自身难保,连夫家也不得安宁尔。若有贵重显达之人陪伴左右,又另当别论矣!”
黛玉轻放茶钟,倒也顾不得未嫁女儿之忌讳,敛眉正容说道:“我倒不知先生除了医者之心,竟还有一颗替人相面化劫的术士之心也!”刑夫人一听此语,脸色顿时一变,眼神到处那位柳老先生也颇为尴尬,只是暗悔操之过急了。柳先生干咳了两声,又说道:“小姐所言亦不假也,老夫所学医术只是糊口一技也,比不得平日素喜之奇门遁甲之术,人之面相,手相皆有一定数理,只是不被认知而已。”刑夫人也忙笑着遮掩道:“柳老先生乃一方名士,所学无一不精也,真是博学也!”
黛玉亦知其来意,心里听得上面的话语,却也不愿再勉强留之,故装作不适,以手扶额,蹙眉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知玉儿并未有病,只是水土不太服也。此时又有些其它不服之处,还望先生和舅母体谅,恕玉儿不远送了。雪雁送舅母与先生,紫鹃扶我进去躺一会子。”说完,却也并不看刑夫人的表情,摇摇晃晃起身来,自顾自就往里屋而去。紫鹃站在一边,嘴角暗暗发笑,只是不敢出声,忙也低了头,绕过刑夫人,赶上黛玉打起帘子进去了。
刑夫人坐在原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气恼。可回头看那位柳先生倒是一副欣赏的眼光看着黛玉的背影,心中的那股子怨气不由得也消了。刑夫人对柳先生笑道:“我这个侄女儿,父母去得早,从小就在她外祖母处教养,难免拿点小性儿。看看,说着说着自己就走了,倒摞下她舅母和先生在这儿坐着了。呵呵,别见笑呀!”雪雁在一边原本并不作声,此时一听,气也不打一处来了,便只是躬身一礼道:“奴婢送大太太和柳先生了。”说完,却也并不立即起身,只拿眼盯着自己的鞋尖,等着二人起身。
刑夫人“哼”了一声,此处毕竟不是自己东府,这点分寸还是把得住的。她笑对柳先生说道:“走吧,老先生。上我那边再坐坐,顺便帮我也开个方子,顺顺气儿。”柳先生起身笑道:“听太太吩咐就是了。”二人抬脚出了久久馆,雪雁眼见众人去远了,方朝背影啐了一口,嘴中犹自嘟哝着回院去了。
题外话:刑夫人与这位柳老先生意欲何为?总不是好心就是了。写到现在,也有八九万字了,黛玉的命运牵动起朋友们的心绪没有?若还没有,那我就得再下几剂猛药了!呵呵,笑谈了。注《闺怨》摘自陈坦园的《雪芹雅制节抄》。
第一卷怡红久久第九十九回算颦儿刑舅爷卖乖(1)
这刑夫人好不好的,如何三天两头往久久馆里走呢?这里面却是有缘由的。原来刑夫人之胞弟刑德全,最是一个滥漫使钱,吃喝嫖赌的浪荡公子。素日里刑夫人总是弃恶于他,想要些钱来使,回回倒是碰得满鼻子灰。往常除了东家混吃,西家混耍,便喜上亲王显贵府上去讨赚些赌资,凑局斗叶掷骰。却说那一日在忠顺王府上的长史家中喝花酒。都是些往常交好的游荡纨绔在席。
傻大舅掷了两把下来,虽未输多少却也没赢,心里犹觉不尽兴。正想着上别处再去捞一把,却听一人正与那长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那人笑问道:“你们府上有名没名的,搁在院里的怕也有几十上百个了吧?还往里进,我说他老人家玩得过来吗?”那长史也谑笑道:“玩不玩,先别说,是美人搁那儿看着也好呀!”那人嘻笑道:“少不了便宜了你们这些近水楼台的东西!哈哈哈!”长史一听,先是干笑了两声,方止道:“这种话可别浑说,这次可不是买个丫头什么的,老王妃说了要正儿八经给咱王爷娶一个侧妃。一要人品,二要家世,三当然是相貌了。”那人叹道:“亲王爷现在也正是年富力强,这新娶的侧妃一进府,那还不捧在手心里了,也不知这忠顺王妃怎么想的。”
这大舅爷一听,心上不禁活动起来。他忙凑上来,帮着递了一杯茶水,借机搭讪道:“王妃是出了名的贤人,怕是担心王爷老在外面虚晃,坏了身子才出此下策的吧?”长史一听,斜眼看了刑舅一眼,笑道:“就你这颗耗子屎,乖乖的还想到了这一层?真是难为你了。”大舅忙不迭地紧着问道:“定了哪家的姑娘了吗?”长史吹了吹杯里的茶梗沫子,说道:“就是还没合适的人家呀。模样不错的吧,家里又太不像回事了。家世说得过去,小脸儿又平常了些。看来看去,总没瞧得上的。”那人在旁边插嘴也说道:“可不是嘛,大小也是进亲王府做侧妃,这样的荣耀怕不是个姑娘就能享用得起的。”
刑舅满脸堆笑地说道:“其实我这儿倒有一个人选,只是中间费得周折要多些。”长史瞪圆了小眼睛说道:“不会是你家里那个还未出阁的妹子吧。”另一人也吱唔着笑道:“就瞅你那熊包样儿,你那妹子能好到哪儿去?亲王爷的大舅子是那么好当的?”傻大舅忙摆手说道:“嘿嘿,那哪能呢。我那妹子要能有这个造化,我就是做梦怕也要笑醒的。我说的是家姐府上的一位表小姐。”长史愣了一下,问道:“家姐?你说的不是荣国府上吧?”大舅说道:“不是他府上还是哪家?以前过年过节也曾随着家姐进去耍过,见过那位表小姐。怎么说呢?那面庞身段儿,比那西施王嫱却也不差什么,且一肚子好文章,只是一身多病儿,这样的天儿,还穿着毛的才出来。”
长史又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样好怎会还没许人家?”刑舅乐了,笑道:“你担心这个?说起来也是有缘由。那表小姐本姓林,乃是前科探花,兰台寺大夫兼盐政林如海之女,其母就是荣国府老太君的亲生女儿,现今荣国公的亲妹子。论身世可是配得过的?”那人咂嘴言道:“这般人才,家里人怎舍得去做小?”傻舅接着说道:“原也不敢提,只是那表小姐逝了父亲,家里早无人扶持,贾府老太太心疼她年幼,便接了入京在膝下承欢。”
长史听完这一番话,心里也甚高兴。原来因此事迟迟未能办成,王妃颜面上有些过不去,原是当了王爷的面许下了的,因此平时没少在他们面前念叨。想到此,长史招手让那刑德全凑到耳前,小声说道:“此事可不能乱打诳语,若能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刑舅爷嗫言道:“只是前面说过的,此事也不太好办。那表小姐虽说没有父母在身边,可是那史太君爱之却是甚深,我那姐夫的兄弟,甚惜之,怕也难允。”
长史一听,眉头锁在一处,自不发言。旁边那人察其色,张口喝道:“刑德全,你长了几颗脑袋?敢当咱爷们面前玩笑?没影儿的事说它做甚?”刑舅爷被这一喝,吓得面如土色,忙张嘴说道:“别急,别急呀!我只是说要费些周折,没说办不成呀!”长史怒道:“此话怎讲?”傻大舅忙说道:“我的意思,先还是由王府派人上门亲自相看相看,中不中意。若是中,我再去与家姐说,让她想法子说合这门亲事去。”长史听了此话,脸上方舒缓开来,说道:“此话也有道理,毕竟是公府千金,不比小民百姓家,若是反悔就不好了。”大舅点头谄笑道:“是这个理儿,事不成我也好与家姐那边交待不是。”长史拍案对刑舅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找机会与主母提提,若她亦有此意,我再与你联系。”
正为此事,大舅爷破天荒地老实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