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并不确信高颍的猜测是否属实,宁可信其有,又见晴儿急匆匆地跑来说伽罗就要在念慈菴里面落了,心中自然是很着急的。高颍却不以为然,他认定就凭着伽罗这野性子,怎么可能耐得住吃斋念佛,舍得那头秀呢?
伽罗高颍讲述到这里,便拧了他胳膊:“你们不来已经够没良心的了,却还这样没良心地想,你知晓不知晓,如若不是觉公子相救,我便真的落了了!”
高颍有些尴尬,一向自信的他险些失了算。
赵贵妃自从给独孤信这个暗语之后,也是心中忐忑不安,并不知独孤信是否领会了其中的含义,倘若没有,这一趟精心策划的出游,便是枉费了心机。这一路她也是小心观望,是否有特殊的人等候于路边。
可惜,这些御林军虽然横行霸道,但执行起宇文护的命令却也是一丝不苟的。倘若不是宇文觉的出现阻止,恐怕伽罗的身份也很快会被这些御林军识破,也将被逐出念慈菴,赵贵妃的计谋自然也就落了空。
伽罗便很奇怪,高颍是如何自信认定,赵贵妃到了念慈菴就一定能认出伽罗就是独孤信的女儿,毕竟两人从未谋面过。
高颍淡然一笑,茱儿还在宫中之时,和赵贵妃是要好的姐妹,同胞而生的伽罗和茱儿,在相貌上便是有六分的相似,自然是轻松认得出的了。再者,即便是认不出相貌,就凭着伽罗这一身的贵族气,赵贵妃也必定会多多留意。
“好啊!颍哥哥,你把我当作一枚传信的棋子,却还不让我知道?”伽罗听着,便是有几分的心里不爽,倘若他高颍让晴儿知会与她,也不至于这两日来度日如年地盼着了。
高颍解释,这等事情避免宇文护疑心还来不及,伽罗跑到念慈菴出家一事,并不曾有谁得知的,再者,伽罗得了书信,不也是立了大功一件?
既然如此,便饶了高颍,只是杨坚为何也能一起赶来?他不是被母亲吕夫人禁足了,也不知沙华在杨府里面如何了。
自从沙华进了杨府,也是百倍小心,生怕有丝毫的怠慢便毁了在吕夫人心中的形象。而吕夫人则有意让杨坚和沙华一起用膳,一起游历花园,多给两人制造浪漫独处的机会。可无论沙华如何讨好殷勤,终究还是不能讨得杨坚的心意,他只心心念着伽罗如何了。
料定宇文护会在赵贵妃回宫之后搜查与她有所接触的一切人等,伽罗必定也是危险的了。独孤信不便出面,也只有杨坚靠得住了。高颍便让独孤信以接沙华和杨坚回家探视为由,将杨坚和沙华一起接了回来,途中杨坚便有了和高颍一起逃脱的机会了。
“只是你们这么做,回去之后,吕夫人岂不是更加责罚杨坚,父亲岂不是又要失信于吕夫人了?”伽罗瞥了一眼杨坚,心中自然是美的,好歹也算是个有良心的,能惦记着她。
“今日出得家门,便不会再轻易回去了,除非咱们二人的婚事既定,母亲也接受你!”杨坚信誓旦旦地道。
一直默默听这些孩子们闲谈的崔夫人,对杨坚心满意足。
“这些都是小事,此番杨坚将那些兵卒全部杀了,必定会引起宇文护的疑心,恐怕独孤府的人都将被宇文护监视了!”高颍道。
“说了都大半天了,你们就不好奇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伽罗把心拿了出来,拆开之后,借着灯光与杨坚和高颍二人细看。
伽罗念道:“独孤大司马亲启……让我父亲亲启的,咱们偷看不合适吧?算了,都已经偷看了,也顾不得这许多……玉环深处宫中,近日察觉宇文护异动频频,陛下常常凭栏叹息,却是因为贼人有篡位之意,逼迫陛下退位禅让。陛下虽未曾答应,却也料定贼人誓不罢休,因恐玉环与家父里应外合,欲将家父借故召回,与九年前大司马一劫无异。然家父乃是莽夫,恐中了贼人奸计,还望大司马救玉环一家性命,救陛下江山社稷!百拜!”
读完这封信,屋内的人都汗颜,宇文护的暗流涌动,竟然已经谋划到了这等地步,开始在逼宫了?这般胆大妄为,比宇文泰更加小站跋扈至极!
正待高颍要匆匆赶回宇文府之时,冷不丁一支箭射了进来。
“不好,有埋伏!”杨坚警觉,将床榻掀起来,挡在了众人的面前,箭雨便穿透了门窗,落在了榻板之上,杨坚自己提着剑冲了出去。
打开门一看,却吓了一跳,乌压压来了不知有多少人,趁着夜色里袭击桃花庵。高颍汗颜,这宇文护已经是穷凶极恶了,他以为宇文护会忌惮独孤信的威信,暂时不敢对独孤信的家人下手,却又失了算。
杨坚虽然武艺高强,即便是割韭菜一般,却抵不住这群兵卒一波接着一波地从桃花林的暗处涌上来。就凭杨坚一人之力,终究会抵挡不住的,杨坚吹了口哨,赤练马挣脱缰绳跃到面前。
“让伽罗和夫人上马!”杨坚喊道:“赤练马跑得快,他们是追不上的!”
高颍得令,把崔夫人扶到马背之上,伽罗却总是不肯上马,不想丢下杨坚和高颍他们。
“伽罗,你这封书信一定要交到老爷的手中,我和杨坚断后,如若抵挡不住,自然会逃命的,放心好了!”高颍又再吩咐:“逃出去之后,万万不可回长安城,往光明寺找慧远大师,他是得道高僧,必定会相救的!”
高颍拍了拍赤练的屁股,赤练高亢地嘶鸣,驮着伽罗和崔夫人飞奔而去。
赤练马左躲右闪,不知跑来到多少路程,在勉强冲出了敌军的包围。夜色虽有利于敌军的隐蔽,却也掩护了伽罗母女。
崔夫人让伽罗紧紧抱住她,便是想着倘若有暗箭射来,便可以替伽罗抵挡着。好在这一路还算是平安的。崔夫人策着马,一路向光明寺而来,泰然自若,并无丝毫的慌张。伽罗也从未见过崔夫人临危不惧的一面,油然升起了对母亲的敬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