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风风火火地闯进去,扯着嗓子便道:“大嫂,我得了好东西,好心好意送回来给你们试试,结果呢,你撺掇三狗去偷我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岂不是要蹲大牢去!”
熟睡的秦进这时候也被吵醒了,脾气特别大:“大晚上的在这里嚷嚷什么呢?”
秦氏一点也不怂:“那大哥去问问我的好大嫂,问她让三狗去我娘那屋干什
么去了!”
她将灯点燃之后,秦大嫂这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桂花?你这么晚了,来我屋做什么?”
秦大嫂的衣服穿得齐整,分明就是没睡觉的样子,而且哪里有半分的睡眼惺忪?
秦氏鼻孔里哼了一声:“我来干什么,大嫂不是最清楚的吗?半夜让三狗去我那里偷东西,大嫂还真是会教孩子。”
到底是心虚,秦大嫂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今天早就睡了!”
秦大嫂死不承认,秦氏也没什么办法,她破口大骂了一番,总算是出了气,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三狗早就被秦老太太哄睡着了,见证这场闹剧的林竹没要任何人哄,睡得比谁都香甜。
秦老太太脸色不好:“大晚上的,小孩子不懂事,兴许是看着新奇,你在这胡乱嚷嚷,让旁人听到了像什么样子?”
秦氏看着那满地的痱子粉,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你可知道这多贵吗?我拿回来给你们瞧瞧,结果呢?这下竹子也用不成了。”
秦老太太也有几分心疼,可是这东西跟自己小孙子谁重要,那不言而喻,更何况这东西还不是自己的。
她满不在乎道:“洒了就洒了,反正林家有钱,再去买就是了,你婆婆就算再抠门,也不可能不舍得给自己孙子花钱,竹子可是林家唯一一个孙子。”
又是大儿子,又是大孙子的,那林家可不早迟是秦氏的。
秦氏心想,那老太太嘴上是重男轻女,但是林竹和宛桃几乎是一起出生的,到现在,她并没有对林竹表现出半分的偏爱,她抠门小气,唯一疼的就是小叔子跟小姑子,还有她自己了。
但是嘴上到底说不出自己占着弱势的话来,就因为她嫁得好,在娘家才挺直了腰板,她心里清楚得很,娘家人只不过是想在她身上谋好处罢了。
因为痱子粉洒了,秦氏心疼得不得了,在塌上翻来覆去一夜,第二天早早狠狠地吃了一顿,才盯着两只黑眼圈带着林竹回家了。
秦氏不在的这两天,杜氏觉得,这世界美好了许多。
不只是杜氏,连林菊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她是个柔弱怯懦的女孩,但心底却不坏,跟杜氏学着刺绣,自己也知道现在没什么能力报答她,便抢着做三房的活,杜氏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主动去带宛桃。
尽管宛桃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有专人看着,但是自从上回宛桃差点从塌上掉下来,杜氏心里就有了阴影,绝对不会留宛桃一个人在屋里。
开始的时候杜氏其实也不怎么信任林菊,在元家服侍了这么多年,杜氏深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看着林菊是个好的,但是林菊毕竟是秦氏的女儿,她心里还是隐隐地放心不下。
有一日,林大树下地干活去了,老太太出去串门去了,杜氏急着要去给宛桃洗尿布,这种天气,尿布要尽快清洗,她抱着宛桃有些发愁,宛桃知道她在愁啥,咿咿呀呀地跟她保证,只要秦氏不来捣乱,她自己一定没问题。
但可惜杜氏听不懂,依旧很是发愁。
这时候,林菊走过来怯怯道:“三婶,我来帮宛桃妹妹洗尿布吧。”
林菊从早上睁眼,就开始忙,打猪草,煮猪食,喂鸡喂鸭,洗衣服什么的,一直忙到现在,杜氏道:“你都累到现在了,快去休息会儿吧。”
林菊抿了抿嘴唇,神色竟然带着几分哀求:“我不累,三婶,你就让我帮着你洗尿布吧。”
杜氏哪里忍心让林菊去洗尿布,她被林家人当成了一个整劳动力来使,可在她眼中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
最后,杜氏将宛桃放进摇篮里:“那你帮我看着宛桃妹妹一会儿,我去给她洗尿布,马上就回来。”
林菊还想帮杜氏去洗尿布,却被杜氏嗔怪地瞪了一眼,只好点头答应,杜氏去洗尿布的时候总归还是有些担心,她动作很快,端着盆匆匆回来的时候,虚掩的门透出林菊的身影,正是午后,她实在太累了,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握在摇篮边上,很认真地看着摇篮里的宛桃。
不过她实在是有些累,脑袋控制不住地往下点,但是很快又猛然惊醒,然后瞪大眼睛接着盯着宛桃。
杜氏站在门口看着,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