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某处。
一道人影蜷缩在屋檐下,像是一只老鼠,或者一团扭曲的阴影,路过的人就算抬起头,也很难从黑暗中分辨出这一团阴影是一个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屋檐下的阴影却仿佛不受影响,依旧悬挂在完全不能容纳一人的狭窄缝隙里,像是甲虫一样黑黢黢的眼睛隐藏在涌动的黑雾之中,似乎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黑雾在思考他为什么在这里。回忆起来,似乎就是他忽然萌生出想要出来逛逛的念头,等回过神,已经出现在了伦敦的街头。他似乎是用了任务作为借口,才能合情合理地离开现在的藏身处,至于作为借口的任务,既无关紧要也没有难度,黑雾也没有放在心上,完成之后他就把任务抛之脑后,现在想想,他甚至不记得任务的细节了。
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个借口罢了,谁也不能拿这个当做攻击他的理由。
想到他们现在的领导者,黑雾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得他或许可以再在伦敦逛逛,反正只要他不回去提交任务,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任务的完成情况。
怒银之刃的藏身地。
人影在别墅里来回穿梭,一个个刺客们在楼梯上擦肩而过,任务列表上的任务一直在更新,没人注意一个模糊而平平无奇的任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在列表里,但既然它已经被接取,那么应该也不是其他人需要考虑的事。
披着漆黑斗篷的西温坐在飘窗上,神色阴沉地看向窗外的城市,大半张脸都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琥珀色的眼睛,斗篷下,娇小的身体也被绷带紧紧裹住,将一切痛苦、烦躁和愤怒全部锁在了身体里。
西温很难不觉得烦。她不是没有受过伤,在她成为半神之前,她受过无数次伤,然而那都是微小得可以忽略的伤势,这样的重伤依旧是第一次。每个刺客都行走在生与死的交界处,很多时候,一点小伤就足以致他们于死地,死亡并不会给他们挣扎的机会,西温也很清楚,能够从全盛的半神手里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她的幸运了。
但想到那张可恶又可怕的脸、想到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想到今后的晋升和她因此不得不放手的职务……烦躁堆积在西温的眉眼间,凝聚成了令人畏惧的戾气。
她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那个似乎被加西亚·略萨轻飘飘放过的年轻人。当然,他的确有点存在感,但也不值得太重视,似乎已经有谁接取了解决他的任务?这就够了,任务会成功的。他长什么样?她不太记得了,但这也很合理,她不会浪费时间去记住一个已死的人……
无光的地下殿堂里。
一沓沓空白的纸卷放在桌角,风吹过时,干燥的纸页互相摩擦,发出沉闷的哗啦声响,纸面光洁如新,没有任何血迹或者墨迹残存在上面。
有人匆匆从桌边路过,顺手把空白的纸卷抱起来,又匆匆去了其他地方,其他更需要这些纸卷的地方。
巍峨的神像前,浑身伤疤的男人仍然在虔诚地跪拜。
……
欢腾剧院里,叶槭流走过空荡荡的剧院。
封锁带在演出大厅入口处飘飘荡荡,剧院里冷清而寂静,他的脚步声在剧院里不断回响,仿佛有无数人在剧院中行走,但当叶槭流回过头时,除了孤零零的阴影,他没有看到任何别人。
自从剧院的工作人员都离开后,也很少见到理查德了……叶槭流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向外走。
那天之后,叶槭流再没有遭遇过暗杀,看起来渡鸦解决得很彻底,叶槭流也就继续在欢腾剧院住着,每天按部就班忙碌,学习杯之密传,练习目前具备的奥秘特性,晚上出门去寻找月神信徒,闲下来看看自己的信徒们都在干什么……
走到后台时,叶槭流听到后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人在里面,他停下脚步,牡蛎卡滑进掌心,手持卡片走进后台,看到储物间的门开了一条缝,翻动东西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叶槭流无声地走到门边,往门里看了一眼,看清储物间里的人影,他手里的牡蛎卡又收了回去,转而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