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涯被送到医院后陷入到昏迷不醒的状态。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到自己的初恋女友,梦到第一次偷尝禁果,梦到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前妻,又梦到自己儿女成群,但是儿女们都喊他妈妈。他甚至梦到其中一个儿子满脸是血,质问问什么要打掉他,张牙舞爪扑过来要找他偿命。
最后他被吓醒了。
他躺在病床上,看到身边站着父母双亲和钱书琴。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肚子,但是浑身酸软无力,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父母面色沉重,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他积攒力量,问道:“老婆,我怎么了?”
钱书琴泪光闪烁,哭道:“咱们孩子没了,没了!”
他骤然觉得呼吸困难,鼻子一酸,眼泪啪啪往下掉。他的嘴唇又干又枯又起皮,嘴里嘟囔道:“我的孩子,孩子……完了,全完了,这大半年白忙活了。”
父亲安慰道:“不要紧,先把身体养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还有机会。”
钱书琴也说:“是啊,爸爸说得对,再接再厉,从头再来。”
他心中暗叹,实际上他不愿意再来了,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但是他不敢把这番心思说出口,否则他将面临父母和老婆一家无穷无尽的批评与劝说。
这次流产给他的心灵造成巨大的创伤。他元气大伤,几乎丢了半条命,丧失了再怀孕的勇气。
男人流产,他真的是古今中外第一人了。
医生让他住了一个月的院,进行各方面的检查,又进行无数的营养补充,慢慢地确认他身无大碍,而且生育的能力没有受到影响。只要再休养一段时间,他就能再怀孕。
住院期间,他看到很多来医院做人流的小姑娘小女生,最大的不超过二十八岁。有的姑娘肚子刚刚有点起色,更多的的姑娘都是刚刚发现自己怀孕没多久,偶尔有意外怀孕的夫妻。她们或单身,或在男伴的陪同下走进手术室。只需要短短半个小时,一条生命就被扔进垃圾桶,当做医疗废物处理。
他十分感慨。他们夫妻为了怀孕,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没能保住,而这些人能轻而易举地怀孕,也能轻而易举地毁掉他们的胎儿。
望着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他想起了他的初恋。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小旅馆开了几次房,不小心中招怀孕。他们不约而同,第一时间选择去把孩子打掉。当初的他,万万没想将来的他想有自己的孩子是如此艰难,要受这么多的痛楚,要受这么多的屈辱。
半年后,医生宣布他的身体调整完毕,可以再次受孕了。
老规矩,他依旧先是取精。但是他害怕再次怀孕失败,导致心情非常紧张,取了多次都是质量不合格。他一共取了十次,前前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无一成功。
期初钱书琴和岳父岳母都来安慰关心鼓励他,让他放松心态,不要紧张。但是慢慢的,钱家人开始不耐烦起来,数落他一点用都没有,取个精都这么困难。
他自己的爹妈也暗戳戳说他给赵家丢脸了。这样一来,他的心理压力更大,质量更加不合格。
因为取精期间要禁欲,他几乎小半年没碰过钱书琴了,钱书琴也不让他碰。钱书琴甚至说:“你要是不合格,就别想碰我。要是明年还不合格,我就跟你离婚,我去找别的男人!”
他和他的父母共同遭受如此巨大的侮辱。他再次想起他的前妻,他现在经历的痛苦和屈辱,不正是前妻当初经历过的吗?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在钱书琴的“大男子”主义压迫下,他更加思念前妻了,也不知前妻现在过得怎么样。
再一次失败后,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大不了离婚,反正这些年他也偷偷积攒了不少私房钱,车子和房子都被他转移到自己名下,不愁找不到媳妇儿,只不过找不到这么好的了。但总比现在受钱家的屈辱强。他感觉自己不像是个男人,也不像是个丈夫,而像是个生育机器。
对!生育机器!每次取精,都是现实生活对他的无情嘲笑。
他妈的,老子该吃吃,该喝喝,该乐呵就去乐呵!
他放松心态后,倒是合格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钱家人的态度立刻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人人笑脸相迎!
医院再次进行提取卵细胞,培育受精卵,移植到他的子宫里。他终于再次怀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