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那头回过来一个OK。
唐心无声地笑了笑。
如此好说话,倒也是她意料之中。
路江北什么都不用做了,反正她都会主动走向他,带着感激和更真心的乖巧。
窗明几净的病房铺满落日余晖,空气中隐隐飘来饭菜香,唐果在兴奋地敲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汇报喜讯。
唐心却突然感受到有种窒息感。
有张看不见的网将她从头到脚温柔包裹,但是上面生长着带刺的荆棘,只要挣扎就会扎破皮肤。
开始时是没有感觉的,但只要每当她起了一点想要从缝隙里溜出去的心思,网就更密一些,更紧一点。
脚腕被缠住时她没意识到,手指差点被刺破她还在庆幸,现在四面八方的网快要密不透风到让她喘不过气,她终于感受到了。
编织这张网的人名叫路江北。
他一边胸有成竹地收网,一边轻轻舔掉她身上被尖刺挑破渗出的血珠,直到现在。
她不会再挣扎,彻底服服帖帖地低下头,给自己属上路江北的名字。
唐果的嘴角一直高高扬起,许松丞连发了n个感叹号过来,看上去比她还要激动,一连串的消息又是问她在哪个医院要过来看她,祝她手术顺利,又是埋怨她瞒了他这么久,说话都变得颠三倒四,夹杂了好几个错别字都没在意。
也不知该说他是鲁莽还是直率,第二天一早就拎着个果篮和一小捧花过来了,路上还带了一袋子早饭,红着脸叫唐心姐姐。
唐心看得好笑,贴心地让出空间,出去买饮料了。
可惜因为手术在即,唐果不能吃那些,最后一大半还是进了许松丞自己的肚子。
手术前一晚俩人很晚都没有睡着。
唐果在黑暗中问她:手术会顺利吗?
会的。唐心斩钉截铁道:你走到这里就已经是胜利啦。
没有让唐心在外面心惊胆战地等待多久,手术很顺利地就结束了,唐果的排异反应也很小。
唐心透过玻璃窗看着还熟睡着的唐果,眼泪突然决堤。
三年零六个月。
也许别人看来是她一直在照顾唐果,只有她知道,是唐果在撑着她。
人生对于她来说没多大意思,按部就班地上学、考试、升学。没有父母的存在,她觉得也挺好。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有很多时候她都可以毫无顾虑地离开这个世界。
被巷子里的孩子嘲笑野丫头的时候,一大早醒来头痛发高烧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和家人们快乐过节日的时候
但是她有唐果。
是唐果朝那些碎嘴的小屁孩扔石头,大雨天跑到一公里外的药店帮她买药,偷偷在被窝里笨拙地给她做手工玫瑰花
她看着唐果从粘着她的小不点,成长为天天在学校门口等她一起回家的少女,成为世上和她牵绊最多的人。
从此成为她平凡生活里的救赎,也永远拿走了她站在顶楼一跃而下的勇气。
在无数个死气沉沉、寂默黯淡的时刻,是唐果拉着她回到这鲜活的人世间。
比血缘相连更深的,是感情。
幸好。
她们还是得到上天眷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