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这日,陈武门外有法师设坛,祭祀求雨。
江采霜和两位姐姐乘马车出府,看了一路的热闹,在人群中看那位法师穿着赤色长袍,腰系长铃,手舞足蹈地念诵着晦涩难懂的祭文。旁边还有七八个壮年汉子,擂鼓而舞,声势庄重浩大。
“霜儿,江南的夏至会做法求雨吗?”江采青的视线从台上移下来,好奇地问。
江采霜摇头,“江南雨多,梅雨季更是雨水连绵,半月不断。夏至不求雨,反而要祈晴呢。”
“还要祈晴?”江采青没去过江南,闻言便觉得惊讶,“与汴京城差别还真大啊。”
还未看完一场祭司,便有人策马从城中疾奔而出。
“霜儿!”
江采霜闻声回头,见大哥骑着快马急急赶来,面庞潮红,额头满是汗。
“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从人群中挤出去,来到江水寒面前。
江水寒攥着缰绳,翻身下马,“快随我回府,有要事。”
江采青和江采薇见状,不由得有些担心,只是顾不上细说,三人便乘着来时的马车回府。
江水寒策马护送在侧,紧皱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
到了府上,江采霜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哥的神色这么严肃,还那么着急地叫她回去。
有圣旨到。
还是赐婚圣旨。
江采霜一头雾水,和家里其他人一起跪在庭院中,听宫里人宣读圣旨。
她没听懂什么意思,只听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几个关键词“蕙质兰心”,“秉性端淑”,最后提到了定北王世子的名讳。
还有一句——择日完婚。
江采霜迷迷糊糊地接了旨,待家人送走了宫人,她才不解地问:“这上面说的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官家赐婚是莫大的荣耀,江重和宁玉霞本该觉得获此殊荣是光宗耀祖之事,可赐婚的对象偏偏是霜儿。
从江南接回这个女儿,才不过两三个月,还没来得及与她更多相处,好好弥补这些年的分离,难道这么早就要让她出嫁了吗?
“霜儿,你被赐婚了,你要嫁给定北王世子。”江采青也被这道圣旨砸得有点懵,但还是反应过来,出言解释道。
江采霜半点没有寻常女子定下婚约之后该有的反应,既不觉得羞怯,也并无太多排斥。
她心中最多的是恍然,怪不得那天夜里,燕世子那般试探她,原来他那时就知道婚约的事了。
江采霜嘀咕道:“皇帝怎么还做起了媒婆的行当?”
“霜儿!”江重连忙沉下脸,提醒她,“不可不敬。”
江采霜只好闭上嘴巴。
等孩子们都退下了,宁玉霞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能得官家亲自赐婚,也说明这位定北王世子颇得宠信。嫁给他,霜儿起码不会受委屈。”
江重久居官场,想得更深一些,只是那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否则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事到如今,满意又怎样,不满意又能如何,除了遵旨也没有其他的路可选。
皇权如巍峨山岳,即便贵如侯府,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上次瞧着,霜儿对世子似乎挺上心的,况且世子之前还救过她一命,两人也算有缘分。这门婚事倒是不错,就是太突然了……”
若是他们亲自为霜儿找未来夫婿,便可以慢慢过小定,大定,还能让霜儿在府上多留两年。
可若是变成赐婚,时间上就拖延不得了。
另一边,江采霜的厢房中,江采薇和江采青都在她身边陪着。
“霜儿,你想不想嫁给定北王世子?”江采青握着她的手,紧忙问道。
她虽然知道皇权不可违,但也担心自己的姐妹受委屈。